奥黛丽抵达格莱林特家的同时,阿德米索尔正在街边漫步,巧合地路过了霍尔伯爵的府邸。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在他路过后不久,一条翠绿色的小蛇悄无声息地爬进霍尔家的花园,潜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半小时后,潜伏着的乌阿吉特结合园丁和过往女仆的谈话,摸清楚了奥黛丽小姐房间的位置。 它环视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迅速从草丛中扑出,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钻进了霍尔伯爵家别墅的排水管道。 几番折腾,乌阿吉特躲避着来往的仆人,悄无声息地跟在收拾房间的女仆身后,溜进了奥黛丽的房间。 乌阿吉特默默地趴在床底,等着女仆收拾完。 大约十分钟后,女仆关门离开的声音响起。 正准备从床底钻出时,乌阿吉特突然感觉到正前方有热源在向自己靠近,它立刻停下动作。 下一秒,一只狗头伸到床底下,直勾勾地看着乌阿吉特,目光幽深。 一蛇一狗对视了十几秒后,几乎同时做出反应,苏茜略生疏地汪汪两声,乌阿吉特稍生涩地嘶嘶两下。 接着两位同时沉默下来,苏茜的目光更显幽深,乌阿吉特脸上立马露出恍然神色,心道看来这就是阿德米索尔提过的那条狗了,它是个什么鬼,眼神看着怎么这么瘆人。 想起阿德米索尔的吩咐,乌阿吉特身躯微微收缩蠕动,紧接着从口中吐出一个密封的细圆木筒,上面还沾着些许黏液。 看见这一幕的苏茜尾巴垂下来,嫌弃地往后退了退。 乌阿吉特一脸搞快点的表情,用尾巴指了指木筒示意对方赶紧叼走。 苏茜不为所动。 “拿走。”
乌阿吉特忍不住主动开口。 “不。”
“随便你,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乌阿吉特一脸无所谓,扭身爬出床底,从开着的窗户离开,顺着墙上的排水管道攀爬而下。 苏茜看了那黏糊糊的木筒一眼,摇了摇尾巴,一路小跑着远离了床边。 晚上,奥黛丽从格莱林特子爵家回来,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 想起沙龙上格莱林特追问自己和阿比梅尔是什么情况的关心举动,她不禁揉了揉额角,接着吩咐女仆安妮去拿些点心过来。 等安妮离开后,苏茜看向正在摘首饰的奥黛丽主动开口道:“今天有人送信给你。”
奥黛丽疑惑扭头:“谁?”
苏茜沉默一下接着道:“一条蛇。”
“啊?”
苏茜蹲坐着,尾巴在地毯上扫来扫去,将下午发生的事情简短地复述了一遍。 又一个非凡动物,奥黛丽心中一动,本能地觉得这封信是阿比梅尔送来的。 正在这时,女仆安妮端着点心和红茶走进房间。 “安妮,我有个东西掉到了床底下,能麻烦你帮我弄出来吗?”
“好的,小姐。”
单纯的年轻女仆将食物和饮品放到桌上,俯下身子将床底下的细长木筒捡了起来。 入手一片粘稠,她自觉地用身上的围裙将木筒擦干净后递给奥黛丽,心中好奇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道了声谢,将安妮打发走,奥黛丽扭开木筒抽出里面的纸条,由于篇幅所限,上面只写着短短两行字: “下周一晚上,沃勒夫伯爵家,不见不散。”
“阿比梅尔。”
果然是这位先生寄来的,奥黛丽轻呼口气,开始期待起两人下一次的会面。 这位先生到底是真的想卖魔药,还是只是以这个为幌子来追求自己或者怀着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下一次见面要好好观察他一下,奥黛丽碧绿色的眼眸微微发亮。 同时,她在心里期待休的调查能发现些有价值的东西,帮助她更好地判断这位先生的目的。 奥黛丽将首饰全部摘下后,摇响了床头的铃铛,不一会女仆安妮再次进到房间内。 “去问问管家先生,有没有沃勒夫伯爵送来的请柬,如果没有的话,告诉管家先生我想参加沃勒夫伯爵周一晚上举办的晚会。”
“好的,小姐。”
阿德米索尔参加沃勒夫伯爵家的晚宴是被艾莉森强制要求的,晚宴名为交际实为相亲, 这是他近期确定会参加的活动,所以他将和奥黛丽会面的地点安排在这里,绝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但在给奥黛丽送完信后,他立马就后悔了。 原因无他,仿佛是因为艾莉森开了头,阿比梅尔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纷纷向他发出邀请。 按阿德米索尔本来的想法是准备统统推掉,但子爵发话说他既然回来了就和兄弟姐妹们多亲近亲近,这或许也是那些兄姐们突然变热情的主要原因。 从管家斯文蒂斯先生那里领到老子爵批给他的生活费,整整100镑,阿德米索尔觉得爸爸的话还是要听。 这也导致这个周末他要忙着去参加各种午宴和晚宴,和奥黛丽的会面完全可以提前到其中一场宴会上。 但在思索过后,阿德米索尔决定还是维持周一见面不变。 毕竟周末的这些宴会都是以欢迎他回家的名义举办的,他是绝对的主角,很难找到机会和奥黛丽独处讨论,还是周一的机会更好。 周日晚上。 夕阳的余晖闪过最后一抹红光,彻底消失在地平线, 阿德米索尔掐着时间来到三哥萨托斯家中,参加为他举办的晚宴。 这个传闻中最受父亲喜爱的三哥很有城府,也很擅长社交,他亲热地拉着弟弟阿比梅尔游走在众多宾客之间,表演出兄弟情深的戏码。 耐着性子陪这位哥哥演完全套后,已经快晚上九点了,阿德米索尔客气地提出告辞,没得到这位热情兄长的挽留和送别。 走出萨托斯的府邸,阿德米索尔没直接返回子爵府,抬起手杖拦了辆出租马车,他再次来到月季花街的丰收教堂。 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晚了,昏黑的教堂内没有任何信徒,只有大个神父坐在最前排默默地向母神祷告着。 阿德米索尔摘下帽子,将手杖夹在腋下:“神父,我如约前来。”
低沉的祷告声停止,小山般的身躯站起扭身:“是你?”
“抱歉这么晚过来,希望不会打扰到您。”
阿德米索尔将帽子和手杖放在一边的椅子上。 大个神父轻轻摇头,做出一个类似怀抱婴孩的祈祷姿势:“任何时候这里都欢迎来倾听母神教诲的人。”
他目光温和地看向阿德米索尔:“我能感觉到,你的到来是母神的安排,母神的旨意,母神的垂怜,赞美母神。”
如原著描述的一样,大个神父是个狂信徒,同时也是大地母神的“神眷者”。 阿德米索尔嘴角微微勾起,用肯定地语气回答道:“是的,我已经准备好聆听母神的教诲了。”
接着他脱下外套,卷起衬衣袖子来回打量着教堂四周问道:“我该从哪开始打扫?”
大个神父沉默了… 片刻后,他和蔼地说道:“虽然劳动是母神一直所倡导的奉献方式,但我们不用着急。”
神父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阿德米索尔跟他来,接着撩开帘子走入教堂后的生活区。 一间狭小的房间里,昏黄的烛光微微摇曳,大个神父小心翼翼地拿出本绿色封面的《生命圣典》,目光平和清澈,将其递给阿德米索尔:“母神对我们的教导尽数记录在这上面。”
阿德米索尔脸色严肃地接过《生命圣典》轻轻翻开,是鲁恩语版本的。 他顺着第一页开始向后阅读,大个神父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悄悄退出了房间。 阿德米索尔发誓,他当初看《风暴圣典》时肯定没有现在这么认真。 没办法,谁让外面那位是狂信徒,绝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虔诚有问题。 就这样认真地阅读到晚上十点多,觉得时间有些太晚了的阿德米索尔合上书。 大个神父仍在外面祈祷着,认真且虔诚。 “神父,时间很晚了,我得回家了,这本书我能带走吗?”
阿德米索尔举起手中的《生命圣典》问道。 “当然,这是它最好的归宿。”
阿德米索尔穿好外套,拿起手杖和帽子微笑道别:“那么,晚安了神父,我下次再来。”
“随时欢迎。”
大个神父头也没回,说完这句话后,继续祷告起来。 临走出丰收教堂前,阿德米索尔自然地拿出怀中的隐身蜡烛,伸向两侧燃烧的蜡烛,借火点燃。 大个神父恍若未觉,低沉的祈祷声回荡在空旷的教堂内。 丰收教堂外,临时打扮成卖火柴小女孩的休·查尔迪用余光打量着唯一能出入教堂的巷口。 这家伙怎么在里面呆了那么久,休的心里有些焦躁。 这位子爵的幼子明明是正儿八经鲁恩米字旗下长大的贵族子弟,却信仰着大地母神,原本也是贵族小姐的休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旋即休想到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异常,她觉得这家伙在公开场合宣称的信仰肯定不是大地母神,得把这点写进调查报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