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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琴替乔金田打抱不平,质问唐玉乐的那些话,终夜在她耳畔回转,令她心烦意乱。
“公主究竟怎么看待金田?我这是以公主的好姐妹身份问的话,希望公主能看清自己内心对金田是什么样的感情。当然,作为他的青梅竹马,我也关心他。”蓝思琴是真诚的,清楚这一点,唐玉乐更加烦恼。 “公主要是对他无意,没打算让他转正当你真正的夫君,何不早点跟他说清楚,划清界限?公主不是一般女子,能耐胆识都在大多数人之上,面对暧昧不清的关系,能够冷静对待。金田不同,他一旦误会公主对他有真情,只会越陷越深。”
睁着眼,睡意全无,第一次不是因为商贸和账目,是因为男人和感情问题。 不知何时开始,乔金田对自己很好,不再抱怨吐槽,不再念叨要自由要离开,只是倾尽全力为自己。 唐玉乐都看得到,感受到了。 可是,她将要打的是一场硬仗,乔金田继续当这个驸马爷,百害无一利。 “是时候该放他离开,该还他自由身了。”
唐玉乐轻轻闭上眼,一夜没睡着,不断地默念着这个决意,让自己不要动摇。
她把他当盾牌,她不顾他的意愿强留他在公主府当花瓶驸马爷,她从未给他真正的夫妻之实和爱情,她承诺过那场赌约。 只要乔金田赢了一次,就能够重获自由,从驸马爷这个枷锁中离开,逃出公主府。 天色灰灰的,唐玉乐蹑手蹑脚推开乔金田的房门,听小厮说,他昨日还是头晕,吃的也不多。 唐玉乐小心翼翼坐在床边,查看他的脸色,的确苍白,嘴唇也干巴巴,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心中嘀咕:这些小厮,也不懂得安排人手来轮流照看他。 乔金田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了声响,眼皮沉沉睁不开,想张口又觉得干燥难受。 突然嘴唇上被清凉的水均匀滋润,这股清透凉爽,仿佛传遍了身体每一处,给他清醒的力量。 微微睁眼便看到了唐玉乐的脸,小心不安的样子,她纤细的手指正捏着一团湿润的棉纱,一下一下轻轻落在自己嘴唇上。 “公主,我好多了,可以自己起身来喝水。”乔金田没想到他突然开口说话,竟然会吓到唐玉乐,她手一抖,棉纱掉了。 可见她多么细心专注在为他湿润嘴唇,乔金田心里暖洋洋美滋滋的,有一种自己正被唐玉乐关爱的“错觉”。 他哪敢奢望是事实呢,就算小厮和侍女们都对他说,“驸马爷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公主都快急疯了,我们从未见过公主那副模样”,即使有人说亲眼看公主守在床榻边不吃不喝,认为公主很爱驸马爷,乔金田也不敢奢求。 但是,此时此刻他正在接受唐玉乐的照顾,她神色温柔又担忧,她动作轻盈小心为他湿润嘴唇,他努力压制下去的奢望和幻想,便冲涌而上了。 他正要撑着起身,唐玉乐反应过来,又急忙把水杯端过来,还帮着搀扶他靠床边坐好,无微不至,温柔体贴。 “公主对我真好,打从进了公主府以来,我偶尔也会幻想,有一天我和公主的关系,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乔金田本来就忽闪忽闪的黑眼睛,该死的还满溢柔情和期待,更加耀眼,唐玉乐把水杯塞到他手里,急忙跟他拉开距离,转身避开他的目光。 “的确,我们现在的关系,跟一开始不同了。一开始,你什么也不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不再是刚入公主府时的废柴了。”
唐玉乐酝酿好了,恢复了平静,才转身望着他,将自己好不容易的决定说出来。 “乔金田,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吧?现在,你已经赢了我。如果你想要恢复自由身,本公主马上成全你。”
乔金田赢得不自知,一脸茫然苦笑:“我赢了?何时何地何事,我怎么一点也没发现,自己原来赢过公主了呢。”
“要不是你出的主意凑效了,我们恐怕连这次的展示会都不能开展。采花大盗那件事,差点毁了展示会,是你帮我留住了她们,也是你帮我摘下了‘唐宇’的面具。”
唐玉乐在这件事上,清楚意识到了自己内心的障碍,她嘴上头头是道劝说女子们要争取权益和公平,要与男子们一较高低,其实她内心深处仍然被“你只不过是个女人”这个咒语捆绑了。 每次她想要挣脱这个诅咒,死去的母妃失望的面容,哭泣的声音,总会浮现,她总会被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纠缠。 是乔金田让她清楚意识到,束缚着她的并不是“你只是个女人”这个身份,更不是“公主不能够做出动摇皇家正统的举动”这样的警告,而是她内心的梦魇。 直面内心的梦魇,还要让其他人也看到自己的软肋,才能战胜自我,全赖乔金田从旁支持和陪伴,她才能做到。 “所以,我愿意认输。唯独这件事,只有你做到了,帮我解开了心里的死结。”
这世上没有唐玉乐做不成的事情,唐玉乐向来自信满满,唯独母妃在她心底烙下的这个“罪名”——生为女人的罪。 她以为“解铃还需系铃人”,在她心里打了个死结的母妃不在人世,她的心结这辈子解不开。 没想到,这个误打误撞闯进自己人生的废柴驸马爷,看似一事无成,却做成了这件谁也不能的事情。 这是唐玉乐有生以来,第一次输的心服口服,乔金田却赢得一点不高兴的样子。 他没有忘记自己当初夸下的海口,说过的赌约。 “只要我能赢你一次,你就要放我离开公主府,还我自由身。”
那时候他受尽唐玉乐的鄙视、轻蔑和吐槽,又被她安排睡柴房杂物间,又被她呼来换去当成按摩师和下人用,骨子里的自尊让他不自量力地提出了赌约,也拼尽了一切想要赢唐玉乐。 屡试屡败,渐渐地,他都快忘了这件事,加上唐玉乐帮了他们乔府一把,救了老爹,他更是一心只想着报恩。 现在,唐玉乐再提起那个赌约,还亲口承认自己赢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乔金田明白了,这不就是赶他走吗,不就是连个客房都不想借给他住了吗? 果然,他自作多情了,他在唐玉乐心里成为了独特的存在,唐玉乐对他产生了特殊的感情,全都是他的错觉和奢望。 “小人明白,公主何时要让小人卸下驸马爷的头衔,小人就会马上离开公主府。不过,展会那边,小人想继续到场给大家帮忙。啊,公主别误会,小人不是想借机对公主死缠烂打,只是——” 乔金田欲言又止了,总觉得自己越是急于澄清,越是被唐玉乐看穿他真正的心思——他依依不舍,他怕离开了公主府就不能经常见面,想借着去展会还能见到她。 “我知道,蓝姑娘她们不也还在展会中,还有章姐、娟儿她们,你那些日子走访她们,也有了一份交情,想帮到底是好事,她们也信任你。”
唐玉乐推门离开之前,心里又不安,回头特别说道:“我不是想要挽留,也不是反悔了,我说过认输,放你离开,给你自由,必定做到。只是,你先把伤和身子养好吧,别回去让乔老爹和老夫人担心。”
得了陆涯的证词,还有他亲自移送府衙的“投毒真凶”,当场指证两名男商户是幕后黑手,定了他们的罪,商会会长也被暂停职务。 唐玉乐和蓝思琴、宋流萤在蓝老爷、宋老爷的支持下,掌握了京城商会的决定权,负责继续推进商品展示会。 各地陆续赶来的商家、工匠艺人,与京城的商户、手艺人们汇聚一堂,商贸交易活跃,在短短几日的展会期间,南北、东西商贸就签订了不少合作。 商品展会圆满结束,乔金田就自动自觉回公主府收拾行装。 “公主,驸马爷明日一早,就要回乔府了。”
梁将完成了护送宋流萤的使命,回到公主府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唐玉乐。
唐玉乐头也没抬起来,始终埋头在展会期间的商贸活动资料中:“我知道,他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明日一早,你、你替我送他吧。”梁将久久站着不动,脑海里回想起宋流萤的话,确实有理,便鼓足勇气说道:“公主莫怪我多嘴。我看驸马爷是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公主,公主——” “奇怪,你到宋姑娘身边待了一阵子,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你可不会说这样的话啊。”
唐玉乐没有气恼,反而笑了笑:“看来,我们钢铁一般的大石头梁侍卫,也被撬动了心,还懂得分析别人的感情了。”
“只是,梁将,喜欢和珍爱的人事,未必要紧紧抓住死死不放,有时候,放开放下,也是一种善意、爱意。”
唐玉乐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独自在书房,将自己埋进资料中,用工作填满心,不去牵挂和留恋。 本想着“眼不见为净”,乔金田还是硬闯进她的视野,端着他终于制作成功的桂花糕点,敲开了书房的门。 “我也没什么临别的礼物能送给公主留念,毕竟,公主什么也不缺。这是我最近在展会期间,一直跟着娟儿姑娘学,终于学有所成做出来的。”
唐玉乐望着盘中的糕点,卖相精美,闻着就很清香,却不舍得吃,故意说道:“看着是能吃,不过,究竟能不能吃,本公主有点怕啊。”
“公主,都到了最后,我明日一早就要走了,你还要这么嫌弃我?”
乔金田满脸的委屈可怜,伸手就要把糕点端走,被唐玉乐抓住手臂,另一手直接端走盘子。 “送出来的礼物怎么能拿回去?不过,临别要送点留念的东西,不应该送个别的吗?糕点放个几天就坏了,哪里能留念?”
乔金田恍然大悟:“公主是想要一件能够永久存放起来的留念物品?”
只是,他搜遍了自己全身,只有一个娘亲缝制给他的随身香囊,拿起来又觉得拿不出手,被唐玉乐眼明手快抢过去了。 “就这个吧。”
唐玉乐直接把香囊挂在自己腰间,又取下自己的一块随身佩带玉坠,放到乔金田掌心里,轻轻笑道:“礼尚往来,乔金田,明天一路平安。回去了跟乔老爹他们,好好过日子。”
唐玉乐笑容轻柔明媚,乔金田却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急忙握紧了玉坠,低下头:“谢谢公主的好意和祝福。”
从今以后,唐玉乐便不会再嬉笑着说,“我们驸马爷”,她只会唤他“乔金田”了。 唐玉乐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香囊,这里面不仅仅是沁人心脾的干花香草,而是她与乔金田这些时光中的点点滴滴,一切的美好。 闻香追忆,这或许就是她和乔金田之间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