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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个澜王,怎么这么奇怪?】
从家仆口中听到这些八卦传言后,江鸿跟自己的系统说:【他当时在车上一脚就把我踹下去了,我以为他很不喜欢我,现在看起来他也很不喜欢江怀黎啊。】 系统说:【其实这不奇怪,反而这样才正常。】 江鸿:【怎么说?】 系统:【他原本就不怎么喜欢江怀黎,所以我们也没能把多少他对江怀黎的喜欢转移到宿主身上,他依然不怎么喜欢宿主,当然也更不喜欢江怀黎了。】 江鸿:【有道理,这样才是正常的,也很符合书中对他的描述。】 按照江鸿世界的说法,书中的澜王就是个融不到主线故事里的疯批。 一般来说,这种疯批人设能在剧情中起重要作用,要不然爱主角爱得发疯,要不然是个反派,给主角以重创,可澜王这个角色不一样。 主角小时候被团宠长大时,他在遥远的封地虚弱发疯。 主角年少头角峥嵘时,他在遥远的封地歇斯底里地发疯。 主角进入朝堂封侯拜相时,他在京城颓败发疯。 江怀黎和陶澜这两个人,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薄纱隔开了,永远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交集,他们只见过几面,大多时候还是在一些人很多的场合。 江鸿仔细回忆了一遍,他们唯一一次单独见面,好像也没什么意义,真的只是纯粹见了一面,什么都没做,连一句话都没说。 在澜王快要死的时候,江怀黎作为左相去看望他,房间里没人,他们看到了对方,接着下人就来了,接着澜王就死了。 江鸿:【什么乱七八糟的,浪费了一个人物设定,果然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小作者。】 他又踩了一脚作者后,说:【两人没什么交集,确实澜王不怎么喜欢主角才是正常的,仅有的一点喜欢应该只是因为主角光环,现在已经转移到我身上了,以后他对江怀黎只剩厌恶了。】 江鸿心情再次变好,【我们应该去关心关心堂兄了。】 系统:【没必要,你这样有点小人得志。】 江鸿咬牙,压下即将出口的骂声,【我是去打探消息!】 江府早上和中午各位主子一般都在自己院里吃饭,晚饭一家人会聚在花厅吃。 不过,江怀黎已经很久没有去跟他们一起吃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人来叫他去吃晚饭了,江怀黎先前还会主动去,后来就在自己院里吃,图个清净,少些麻烦。 今晚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来院里请他去吃晚饭。 江怀黎从书中抬眸,“今日怎地想着叫我去吃饭了?”家仆忙说:“是鸿少爷提议的,鸿少爷很关心小少爷呢。”
实际上,其他人一点也不想跟江怀黎一起吃饭,尤其是经历了昨日宫里那一场后,江鸿提出,皇上都赏了江怀黎披风,他们还不让他一起吃饭不太好。 家里人都很信任江鸿,又喜欢他,不愿拂了他的意,于是便有了这一出。 江安听了眼睛都亮了,“鸿少爷真好!其他人都把少爷忘了,只有他还记得。少爷我们快去吧,你要不要换身衣服?到时候一定要谢谢鸿少爷。”
江怀黎抬头看向江安,只看了一眼,又低头看向手里的书,“不去。”
“少爷你怎么能不去?”
江安皱眉说:“你不能辜负鸿少爷的一片心意啊。”
好了半天,他慢慢又要变回去了,现在又开始替江鸿说话了。 江怀黎敛眉盯着手上的书,真的只有澜王在他身边,他身边的人才会正常,只要一离开他就不行了吗? 那他岂不是离不开澜王了? 家仆也很惊讶,他知道江怀黎这一年在江家的处境,可江怀黎一直还是很敬长辈,按说像今晚这样,他一定会去的,“少爷还是去吧,老太爷和老爷都在等您呢?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啊。”
江安也跟要劝时,江怀黎站了起来,“去吧。”
江安和家仆都开心了。 江怀黎没换什么衣服,只是净了手,不慌不忙地向花厅走。 他本不想去,一是因为江鸿这么做肯定没安好心,去了一番折腾,不如在院里多读一本书。 二是,剩下的人他也不想面对,在听到家奴让他去吃饭时,内心顿时涌出抗拒,连他自己也意外。 但是即便不想面对,也不能躲避。 每一次见面都是一个摸索异常规律的机会,尤其是人都在的时候。 江安一看到江鸿就笑了起来,开心地叫了一声“鸿少爷”,慢慢移到了他身边。 江鸿站在台阶上,惊讶得很夸张:“堂兄,你竟然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江安站在他身边说:“少爷当然要来,怎么能辜负鸿少爷的一片心意,那不就、不就太不识抬举了!”
一遇到江鸿,江安变得更快了。 江鸿和陶澜分站两个极点,靠近江鸿一点,他身边的人都会讨厌他而更喜欢江鸿,靠近澜王一些,他们又会变成正常一些,靠近澜王时间越长,正常的时间越长。 看着江安站在江鸿身边看他的样子,江怀黎不是没有感觉。 拥有后失去。 看到回来的希望再失去。 后者不比前者好接受多少。 “让长辈在这里等你吃饭,你真是好大的架子!”
江浩严厉声道:“还不快过来,还让我们继续等着吗?”
江家吃饭男女分桌,他们这一桌上,除了堂叔不在,前天在宫里对皇上说“但凭皇上”处置的三人都在,他们似乎忘了那件事,或是觉得那事只是平常,看着他没有哪怕一点尴尬,只有不满。 江怀黎收拾好心情,落座,他知道今晚必然又是一场对他的声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果然,家奴上菜时江绍光就开口了,“虽然皇上没有罚你,但是你害江鸿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等吃过饭……” “老太爷,老爷,澜王府来人了!”
江绍光话还没说完,被一个匆匆跑来的家奴打断。
“澜王府?”几人下意识看向江怀黎。
张绍光问:“你又怎么得罪澜王了?”得罪不一定,不过,他们确实是不欢而散,江怀黎也不知道澜王府的人来是做什么的,毕竟澜王府的主人疯疯癫癫的,正常人难以猜透他的心思。 澜王府来的人,江怀黎认识,今天在雅间给他们换茶水的人,听澜王叫他乐康。 乐康笑眯眯地进来,先对江怀黎躬身,叫了一声:“江公子。”
接着又躬了一次身,“各位江大人,小人乐康,奉王爷之命来给江公子送东西。”
几人视线都落在了他抱着的东西上,那东西被一层绸布包裹,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乐康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张了张嘴又闭上,脸上露出苦恼之色。 江鸿等不及问:“澜王给堂兄送了什么?”
乐康正了正色,掀开怀中的布,露出里面一件槿紫亲王袍,“王爷说,这件袍子被江公子弄脏了,他不稀罕要了,要奴才送来。”
“……” 一室无言。 这件外袍确实是澜王白天穿那件,可他何曾弄脏了?最多只是在马车上不经意碰到了。 江怀黎不知道这个疯癫王爷又在搞什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体面,“麻烦跑一趟。”
乐康托着亲王袍跑走到江怀黎身边,躬身对他说:“江公子,王爷还说皇上送您的披风您披了,他的这件,嗯……您会嫌弃他吗?”
“……” 江浩严刚想说不合适,作为礼部尚书他再清楚不过,皇上赏给江怀黎的是常服,上面没有龙纹等,而澜王这套是正式的亲王服,上有代表亲王的八章纹。 江怀黎先他一步说:“这怕是不合适。”
他这么一说,江浩严转而说:“你是在嫌弃亲王袍吗?”
江鸿乐得不行,“堂兄,你快披着吧,这可适澜王的心意。你不披万一澜王怪罪下来,我们都要跟着赔罪。”
江怀黎冷着脸让乐康给他披上那件紫色亲王袍。 他在房中读书时,只着一件单衣,出来吃饭也并没找衣服,料峭春夜,沾了一身寒意。那件亲王袍竟然还带着温度,好像刚脱下来的,和药香一起覆盖了他身上的寒意。 江怀黎不适地抬了下手指,又落下。 腰间微沉,他低头一看,那里有一块玉佩。 乐康给他披好衣袍后,躬身离开了。 花厅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四位亲王各有偏爱的颜色,澜王和他的性子一样,偏爱出挑的颜色,如张扬的红色,和江怀黎身上的槿紫,这颜色很难驾驭,尤其是配上庄严的宗彝、华虫等八章纹,一般人不是显老气就是土气。 澜王和江怀黎却是例外,或许是他们都白。澜王是病弱的苍白,和这件亲王袍对冲,更显出了他阴鸷的气质,而在江怀黎身上,给长穿素衣的他平添了清贵之气。 江鸿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说:“堂兄,澜王好嫌弃你啊,还不许你嫌弃他哈哈哈,怎么会这样啊?”
他以为他这句话又会引起江浩严他们的质问,但是没有。 他说完没人接话,显得他非常尴尬。 江鸿看向那三位,他们或垂眼看着某道菜,或不经意地看江怀黎一眼,又很快移开。 江怀黎也觉得奇怪,他一抬头对上了江浩严的视线,江浩严心虚地移开视线,正好有家奴端了一碗骨髓上来,他问:“是牛脊髓的吗?怀黎不吃猪骨的。”
江怀黎桌下的手紧抓了一下亲王袍。 他还记得江鸿来京城江府那晚的家宴上,江浩严就批评他吃饭挑剔,由此开始厌恶他。 现在他怎么又变了? 澜王不在这里,难道澜王身边的人也有和澜王一样的作用? 可是,乐康现在也走了。 那只剩,这件亲王袍。 难道澜王的贴身物品也可以?想到外袍刚披到他身上时的温度,这件亲王袍上有澜王的气息,现在在他身上。 听到这话,江鸿也惊讶不已,还有一丝丝慌,【怎么回事?怎么又出问题了?这两天问题出现得太频繁了吧!】 系统声音里也有疑惑,【不应该啊。】 【又是不应该,你……】想到系统之前怼他的话,他深呼一口气,压下焦躁,看向张绍光。 “叔公,您刚才说,等吃过饭让堂兄做什么?”
张绍光看了江怀黎一眼,“等吃过饭,等吃过饭就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一直折腾不累吗。”
江鸿:“……” 【他刚才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要罚江怀黎的,怎么连他都出问题了!】 江怀黎手攥了一下,无名指指腹落在外袍的一处群山刺绣上,心情难言。 他本做好了全副武装来吃这顿晚饭,以为会遇到唇枪舌剑,没想到,吃到了这一年来最安稳的一顿饭。 另一边,乐康从江府离开后,上了江府大门前的一辆马车。 那马车不是亲王规制,但也有四匹高大的黑马,车厢宽大,一看就很宽敞舒适。 江府门边的守卫心中羡慕,不愧是澜王府,连奴才都有这么好的马车。 乐康上车后,马车在黑夜中前行,拐了个弯在江府右墙后停下了,一墙之隔正是江府吃饭的花厅。 马车里陶澜正穿着白色里衣看江怀黎的资料。 乐康回复完任务,问:“王爷,不回王府看吗?”
陶澜瞥了他一眼,“王府呆腻了,本王就想在大马路上看。”
行,澜王的心思谁都别猜,谁都猜不到,再奇怪的事在他这里都正常。 澜王在马车里看了半个多时辰,才病恹恹地道:“回府。”
江府晚餐结束后,一墙之隔的马车驶入黑夜中,行至半道,有一个人钻到了马车里,把最近最新的江怀黎的消息汇报给澜王。 就是刚才江府的晚饭,晚饭前后事无巨细。 陶澜听的若有所思。 至此,澜王府能查到的这一年江怀黎的消息,陶澜都知道了。 他托着下巴想着这些事,半阖眼眸,灯光透过眼睫明明灭灭,看不清他的眼神。 半晌,他叹了口气,“他这一年过的很难,被很多自己喜欢的人讨厌,被误解被陷害被伤害不知道多少次了,竟然还没黑化,还没发疯。”
他说完停了一会儿。 马车里很安静。 又过了一会儿,他不解地看向马车里另外两个人,“夸啊,你们怎么还没开始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