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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抱着他坐骑屁股后面的挡板,悲痛了十分钟。
他的好坐骑替他深入诱敌,惨烈牺牲,他得替他的好坐骑保留个全尸。 刚丢完电池的阎鹤一回头,就看到悲痛的小鬼抱着一块挡板不撒手。 阎鹤:“……” 这扫地机器人天天往脏了吧唧的旮旯里钻,屁股后面的挡板不知沾了多少灰尘,那小鬼还抱在怀里不撒手。 哪怕明知道面前的少年是个没有实体的小鬼,但一想到等会小鬼又要偷偷钻进他被子里,阎鹤还是有点头疼。 跟跑出玩又玩得脏兮兮的小猫晚上非要跑上床是一个道理。 于是趁着小鬼去拽扫机器人脑袋的时候,阎鹤将扫地机器人的挡板也给丢进了垃圾桶。 慕白拽着他好坐骑的身子,结果一扭头,发现他坐骑屁股上的那块挡板也被丢进了垃圾桶。 他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趁着男人转身,立马拽着他好坐骑的身子塞到了沙发下藏了起来。 阎鹤:“……”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眼皮跳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心想,算了。 左右也不过是个扫地机器人。 藏着就藏着吧。 总比等到半夜,他发现那小鬼把扫地机器人偷偷藏进被子里抱着睡觉好。 看着小鬼使劲塞着扫地机器人的模样,阎鹤转身,脚步特地放得重了些。 好让那小鬼知道自己已经离开,别再用那几千块钱的扫地机器人顶着那十几万的沙发不放。 几分钟后。 客厅的阎鹤走进卧室,他弯腰拿起睡衣时,才发现自己的卧室一片空荡。 要是往常,爱黏在他身边的小鬼早就兴冲冲地跟着他进卧室了,但如今他在卧室好几分钟,也不见小鬼飘进来。 阎鹤顿了顿,随后便走向浴室,步伐不急不缓。 总归是个小色鬼。 这会不进来,等会也会如同前些天一样偷偷溜进浴室。 浴室里哗哗水声作响,逐渐升腾起雾气。 客厅的小鬼坐在沙发上,趁着这会屋里的主人不在,正低头拿着坐骑屁股后面的挡板努力捣鼓修理。 半个小时后。 浴室里雾气腾升,内嵌式天幕淋浴花洒的水流停了下来,天幕花洒下的男人转头望着玻璃门,发现玻璃门上依旧是空荡荡。 以往那个爱坐在玻璃门上晃着腿专心致志望着他洗澡的小鬼这会也不见了踪影。 阎鹤伸手拿起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推开浴室门,走向卧室。 此时此刻的卧室同样是空荡荡,浅灰色大床上也没有小鬼忙来忙去的身影。 阎鹤随手将毛巾丢在一旁,如同往常一样吹干头发,点上安眠香薰。 穿着黑色睡衣的男人半靠床头,一手拿着一本书,腕骨的佛珠拨到了虎口,轻轻转动着,他半垂着眼,神色沉静,似与平常无异。 卧室的时钟缓缓走动着,忽而传来轻微的响动。 昏黄灯光下,线条分明的指节拨弄佛珠的动作也随之而停止,男人稍稍一顿,抬起了头。 不远处的窗帘被夜风浮动,晃动着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不是小鬼偷偷溜进来的声音。 阎鹤将手上的书页合上,随手丢在一旁,皱着眉按了窗帘的遥控器。 时钟缓缓转动到十点,到了以往他该休息的时间。 外头的小鬼却迟迟没有进来。 阎鹤关了灯,在漆黑的卧室里,想起了平日里那小鬼总会趴在床头,眼睛亮晶晶,专心致志地等待着他睡觉。 他双手如同往常放在腹前,调整呼吸,在一片静谧中闭上眼。 客厅里的慕白拖出沙发下的扫地机器人,他盘腿坐在沙发上,试图捣鼓修理着坏掉的扫地机器人。 没过多久,客厅的灯忽然亮起,慕白被吓了一跳,他扭头望去,发现是穿着睡衣的新目标拿着水杯,来到客厅的流理台前接水。 慕白心里惦念着他忠心耿耿的好坐骑,于是只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捣鼓修理着手上的扫地机器人。 阎鹤单手拿着水杯,靠在流理台,望着沙发上的小鬼背对着他,盘着腿还在捣鼓着扫地机器人。 他喝了一口水,不知怎么想到比他小不了几岁的侄子,小时候被收了玩具的模样。 慕白捣鼓了好一阵子,也没能将他的好坐骑给救回来,只好把它重新塞进沙发底下。 安葬好他的坐骑后,小鬼才往新目标的卧室飘去,待他探头时,却发现新目标还没有睡着。 慕白扭头望向时钟,这个时辰比往常晚了半个小时,以往半个小时后新目标早已沉睡,身上散发出熟睡人才有的香甜气息。 慕白吸了吸鼻子,疑心是自己没闻到,于是脑袋凑到了新目标的颈脖处,却也没闻到如往常一样的香甜气息。 他有些纳闷,但也没多想,而是飞快地脱了鞋,骨碌碌地爬上了床,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开始等男人睡着。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卧室里才重新散发出诱人的香甜气息,枕边的小鬼迷糊而熟练地脑袋一埋进男人的胸膛,舒舒服服地开始进食。 直到后半夜小鬼吃得心满意足,才放心地离开。 ——— 第二日。 夜色入水,慕白如同往常一样偷偷溜进独栋别墅,却在客厅里发现了一个比昨日更大更圆的扫地机器人。 那扫地机器人崭新铮亮,说明书还摆在一旁。 慕白奔向新的扫地机器人,他拿起说明书,发现新的扫地机器人正在勤勤恳恳地打扫着满屋子的绿豆。 客厅的流理台上靠着新目标,新目标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一颗,衬衫的袖口折得规整,露出线条结实修长的手臂。 他靠在流理台,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手机,看样子正在通话。 慕白兴致勃勃地坐在上了新的扫地机器人,发现新的扫地机器人比以前跑快了许多。 阎鹤靠在料理台上,他一手拿着电话,望着在客厅里坐在扫地机器人玩得兴致勃勃的小鬼。 浅色木质地板上铺满了绿豆,新的扫地机器人载着小鬼满屋子跑。 电话那头的弘晖还在问他:“这几日让你撒上绿豆,对那小鬼可有用?那小鬼可有再来?”何止是来了。 还玩得不亦乐乎。 阎鹤喝了一口水道:“没什么用,依旧是每日都来。”
电话那头的弘晖显得很是吃惊:“你每日都在屋里撒上绿豆,那小鬼每日都来?”
阎鹤嗯了一声,又补充道:“现在就在我面前。”
电话那头的弘晖显然也是知道这些年阎鹤的处境,语气稍稍凝重道:“如今那小鬼在你家做什么?”
阎鹤抬头望了一眼坐在扫地机器人身上满屋子跑的小鬼,神色淡定道:“跑酷。”
弘晖:“???”
他语气茫然道:“跑酷?这是新出的咒术?”
阎鹤想起弘晖五岁时就随着师父上山清修,他解释了一下,电话那头的人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弘晖颇有些叹息道:“绿豆无用也是我的问题,是我学艺不精,但倘若绿豆都对那小鬼没用,恐怕这小鬼大有来历。”
“明日我下山去见你,顺带将你前些日子送来的那块玉退还回去。”
“那块玉,师父说太贵重了。”
阎鹤放下水杯,嗓音低沉道:“孝敬而已,哪有贵不贵重这一说。”
“之前的那个也坏了,替他拍了一个新的。”
满屋子跑的小鬼耳朵竖了起来,他扭头望着流理台前的男人,眼睛亮晶晶。 孝敬他的? 他低头望着又大又圆的扫地机器人,眼睛越发亮了起来。 因为那一句孝敬,慕白今晚对待新目标很是关注,屁颠屁颠地跟在新目标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 就连压床时都因为高兴少压了一会。 他美滋滋地心想新目标这样的人,就是打着鬼灯笼他都找不到! ——— 第二日晚上。 别墅草坪上的地灯发着光绵延不绝,庭院的灯光昏黄柔和,低垂的树梢随风晃动。 “你真能在那个人身上随便吸食阳气吗?”
庭院路灯上挂着一个捧着自己脑袋的无头鬼,羡慕地朝着坐在路灯杆上晃着腿的少年细声细气道:“他不会把你赶出去吗?”
半空中,一群小鬼挤挤攘攘挤成一圈,好奇地围住路灯上的小鬼。 他们都听说这座别墅里的男人比恶鬼还要凶上几分,这几日看到慕白时常进出别墅,这才没忍住成群结顿蹲在门口向慕白求问。 坐在路灯上的小鬼慕白晃着腿,他睁着眼,一本正经严肃道:“当然不会。”
“他可害怕我了。”
“每天都乖乖躺在床上给我吸食阳气。”
别墅客厅里正在斟茶的男人忽然一顿,似笑非笑偏头朝着外头庭院的路灯望去。 周围聚在一起探头一圈小鬼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长舌鬼更是羡慕得连舌头都收不回来,期期艾艾地贴着慕白。 要知道在以前,坐在路灯上的小鬼慕白可是混得最差的一个。 他同别的小鬼生得不一样。 别的鬼怪生得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看起来颇为唬人,再不济的也能断个手脚掉个眼珠子,能吓得活人面色发白,供奉香火给他们这些小鬼吃食。 但小鬼慕白却活脱脱生得跟个人一样,黑发柔顺地搭在眉眼,面颊也生得雪白,一双杏眼大而圆润乌黑,脑袋好好的,不能摘下来吓唬人,细胳膊细腿的,瞧不见半点血污。 作为小鬼生成这样,不见半点凶神恶煞,压根就吓唬不到人类,讨不到吃食。 从前的慕白可是成宿成宿饿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讨食。 但如今却一看,慕白却面色红润,眼睛亮晶晶,瞧着精神得很。 一打听,原来混得最差的慕白不仅厉害得有了害怕他的人类,还能让那人类每日都乖乖躺在床上给他吸食阳气,还给他孝敬好东西。 抱着脑袋的无头鬼羡慕得厉害,细声细气道:“我就说做压床的小鬼好,不像我们没脑袋,老被人骂没脑子……” 慕白有点高兴,他抿着唇压住翘起的唇角,脸也绷得紧紧的,瞧上去很严肃。 毕竟从前别的小鬼老是笑话他这样压床的小鬼弱得很,长得又那样乖,压根就吓唬不到人。 看着无头鬼羡慕的模样,慕白想了想,朝着无头鬼安慰:“没脑子也好,不是说没头没脑没有烦恼嘛……” “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 无头鬼被他夸得有点开心,抱着自己的脑袋要塞给慕白。 周围的小鬼也挤挤攘攘地围着他,唯恐落后地捧着自己的断手断脚和眼珠子往他身上塞,腆着脸让慕白教教他们怎么吓唬人类才能让人类乖乖地让他们吸食阳气。 慕白有点心虚,他把离得自己最近的眼珠子塞进无目鬼的眼睛里,最后绷着脸严肃说自己有法子让自己在那人眼里凶得很。 那人怕他是理所当然的。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惹得周围的小鬼更加羡慕,乌泱泱一群趴在他身上说他厉害。 慕白费了老大劲才从一堆鬼中探出脑袋,他扒拉开长舌鬼依依不舍缠绕着他的长舌道:“九点了,我得走了。”
“我再不过去那个人得等急了。”
在一众小鬼钦慕的目光中,慕白飘起,他矜持认真地整理了一下着装,昂首挺胸地飘向了别墅里的某扇窗户。 别墅的客厅里,一个僧人打扮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他望着偏头朝着窗外望去的阎鹤,疑惑道:“阎总,你在看什么?”
他不像阎鹤,自幼便开了阴阳眼,又因体质特殊,对于邪祟之事极为敏感。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他慢悠悠地从那堆群聚的小鬼里收回视线,唇角勾了起来,似笑非笑道:“没什么。”
另一边刚昂首挺胸飘进别墅客厅的小鬼一抬头,看到客厅里的两人,急急忙忙一个急刹车,面露惊恐地停在原地。 他那打着鬼灯笼都找不到的新目标怎么跟秃驴玩在一起?! 他的新目标怎么还给那个秃驴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