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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津市郊外的墓地。
慕白火急火燎飘回墓地的时候,只见荒凉的墓碑前,水鬼正在收拾着行李。 他飘起来, 拍了拍水鬼的脑袋,看着水鬼阴沉着一张脸转头, 阴森森地望向拍自己脑袋的鬼。 但一见到面前的小鬼, 水鬼就愣在原地, 脱口就问他这些天去哪了。 慕白幽幽道:“我被秃驴给抓了。”水鬼赫然横眉怒目:“是不是那个鸟人找的秃驴?”
慕白继续幽幽道:“不是他,是他救的我。”
水鬼愣了道:“不可能。”
“我之前里里外外翻过那鸟人的家, 根本就没找到你。”
“连同那宅子的周围我也翻了个底朝天。”
慕白缓缓道:“我被秃驴封印在傀儡玩偶。”
他幽幽道:“对,就是你说再跟着你, 你就一脚踩扁的玩偶。”
水鬼茫然了好一会,才想起在奢靡的别墅客厅里, 他趴在沙发底下找小鬼时,自己身旁蹦跶着一个丑不拉几的玩偶。 那玩偶看起来急得不得了,一直围着他转,几乎急得要蹦出人话了。 那时的他找不到小鬼急得很,对那玩偶十分不顺眼。 他甚至在下楼的时候还当着鸟人和玩偶的面骂了一句伤风败俗。 果不其然, 小鬼继续幽幽:“你还骂我伤风败俗。”
水鬼:“……” 慕白牙痒痒道:“我给你读了那么多本话本, 合着你就记住了一个伤风败俗?”
水鬼强行转移话题, 面瘫着脸郑重道:“我刚准备收拾东西,打算去别的地方找你。”
小鬼很快就被这句话给吸引住, 瞪大眼睛道:“你能去哪找我?”
“天大地大的。”
水鬼摇了摇头, 沉默了一会:“不知道。”
但是他觉得他得去找面前人。 仿佛临死前他也做了一模一样的事,收拾东西, 去找一个根本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人。 慕白瞧着面前的水鬼包袱都收拾好了, 就等着启程去找他, 他也就软下了心。 算了算了。 一脚踩扁就一脚踩扁吧。 毕竟那傀儡玩偶确实长得挺磕碜,丑得吓人。 也只有他的新目标会对傀儡玩偶爱不释手,每日每夜都带在身边,甚至晚上的时候还要在手腕上栓上一根红绳。 生怕傀儡玩偶跟人参娃娃一样跑了。 水鬼绕着小鬼飘了一圈,面瘫着脸紧张道:“那这些天你有没有被别的人踩扁?”
小鬼:“……” 水鬼很是忧虑,那玩偶长得那么丑,就算不被他一脚踩扁,估计也会被某些不长眼的人踩扁。 “没被踩。”
慕白盘腿坐了下来,有点不太好意思道:“我这几天都没下过地。”
除了自己滚下桌子,其余时候他还真的没下过地,全程不是在阎鹤的西装口袋就是在阎鹤的手里。 小鬼认认真真盘点道:“我掉进鱼缸里,他还把我捡起来,洗干净后还用吹风机吹了好几个小时。”
水鬼一向是不太喜欢那什么鸟人,但听着这番话,他不得不承认,这次确实是鸟人立了大功。 他悻悻然憋出一句话:“那他人还怪好的……” 慕白点了点头:“确实很好。”
“就是常常一个人住,看上去孤独了点。”
“白天也要处理好多东西,忙得厉害……” 他犹豫了一会,偏头望着水鬼道:“阿生。”
“你说我晚上还要去压他吗?”
他跟着阎鹤七天,才知道男人白日里要处理那么多工作,看上去要耗费不少精神。 晚上又要被他这个小鬼压床,偷偷吸□□气。 更何况这几天他封印在傀儡玩偶里,无时无刻都在跟阎鹤在一起,几乎整整吸食了阎鹤七天的精神气。 在这几天,阎鹤的精神气将一个行动僵硬的玩偶养得活蹦乱跳,可想而知是被他吸食了多少精神气。 他将自己的顾虑告诉水鬼,水鬼装作深思熟虑想了一下,然后立马道:“我觉得不要去。”
他道:“这几天,我给你找新的压床对象。”
“你先去吃吃别人的精神气,要什么样的都有。”
水鬼比划道:“我之前捞钱的时候还碰见过外国人,外国人做的梦,了不得了。”
“那可是洋餐。”
慕白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迟疑道:“洋餐?”
水鬼面瘫着脸点了点头:“之前在剧组河边捞钱的时候,见到了几个外国佬。”
见到小鬼依旧是一副犹豫的模样,水鬼极力转动着自己没读过几天书的脑子,憋出一句:“那个鸟人这几天肯定也累了。”
“你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几天。”
“就当是他阴差阳错救你出来,报答他的恩情了。”
慕白想了想,觉得面前水鬼说得有道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忽然,水鬼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神色凝重道:“对了,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被秃驴抓去的?”
慕白立马叨叨道:“我钻小区的那个破洞时碰见的秃驴……” “那秃驴看上去人模人样,谁知道竟然也钻洞……” 荒凉的墓地里,叨叨絮絮的声音直到几个小时候才停止。 ——— 晚上八点。 夜幕降临,繁星点缀在天际,一轮弯月掩藏在堆砌的云层。 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的街头人头攒动。 城市中心的世纪钟上,小鬼双手撑着台面,稍稍向后仰,晃着腿打了小小的哈欠,圆润眸子半眯起,看起来有些兴致缺缺。 水鬼蹲在他旁边,指着街头上的第八个年轻人道:“那个人怎么样?”
慕白看了一样,叹了一口气道:“眼下青黑,一看就是经常熬夜的。”
“我去压他,肯定没饭吃。”
整个脸都是青的水鬼:“……” 他又扭头,找到正在过马路,腋下夹着公文包的一个男人:“这个眼睛不黑,肯定不熬夜。”
小鬼研究一下,摇头道:“这个也不行,这个点才下班,估计他上班的公司不太好。”
“这个人晚上肯定不会按时睡觉。”
水鬼转移了目标,他琢磨了好一会,指着某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个怎么样?”
“眼睛不黑,也没加班。”
小鬼探头望过去:“这个也不行。”
水鬼:“为什么?”
小鬼耿直道:“他头秃,而且还肾虚。”
水鬼:“……” 他找了一个穿着运动裤的男人,看上去刚从健身房里出来,人高马大,浑身肌肉轮廓明显,他道:“这个呢?”
小鬼研究了几下,摇了摇头:“这个也不行,肾也虚。”
“晚上肯定多梦,睡得不安稳。”
他作为压床的小鬼,看人肾不肾虚,一看一个准。 水鬼面瘫着脸,心想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出个能比得过那鸟人的压床对象。 不是秃头就是肾虚,不是加班就是熬夜。 慕白也愁。 他巴巴道:“要不这几天我还是先饿着吧。”
“等阎鹤休息几天,我再去压他。”
水鬼冷酷撂下一句话:“不必。”
他就不信那么大的津市,还找不出比那个鸟人更加合适的压床对象。 两个小鬼飘了下来,决定蹲在马路牙子边上找新的压床对象。 在高处的时钟上挂着,难免会看走眼。 陆陆续续看了大半个小时,两个鬼也选不出什么好的压床对象,只能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沉默。 不远处的快餐店,卫哲正端着餐盘坐好,正打算大快朵颐时,一抬头就看到了街边蹲着的小鬼。 还是两只。 甚至有一只他格外眼熟。 卫哲眼皮狂跳,他看着那只他格外眼熟的压床小鬼蹲在马路上,嘀嘀咕咕地跟身旁的鬼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立马掏出手机,给前几天打电话给他的人通风报信。 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通,卫哲搓了搓手,对着手机里的男人殷勤道:“阎总。”
“您家的小鬼好像跑出来了。”
“现在就蹲在街边。”
电话那头的阎鹤正单手擦着头发,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 这个点正是小鬼准备过来的时间。 小鬼这几天都跟他待在一起,有时候找不到他,还会用着玩偶的身体到处找他。 找到他还会往他西装口袋里爬。 睡觉的时候更是偷偷爬上他的床,同他睡在一个枕头上,黏人得很。 今晚不可能会不来。 阎鹤朝着电话那头的人淡声道:“你看错了。”
卫哲愣了愣,他挠了挠头,再抬头看时,发现街边果真没了小鬼的身影。 莫非是他看错了? 卫哲挂断电话后,不信邪,又抬头朝着街边望去,确实没有小鬼的身影。 他悻悻然拆开汉堡,将手机放到了一旁。 街边,小鬼坐在飞驰的炭黑色车顶,身旁是水鬼。 水鬼说得头头是道:“你看这个男人,肾也不虚,穿得跟鸟人一样,又是西装又是西裤的。”
“你去压他几天,说不定就没必要再去压那个鸟人。”
小鬼摇头,耿直道:“他没阎鹤闻着香。”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觉得阎鹤身上散发的阴气要比大多数人都要香。 水鬼面无表情:“他家水是臭的。”
“人香有什么用。”
小鬼:“……” 鱼缸里的水真不臭,他上次掉下去还呛了几口,真不臭。 搞不懂为什么水鬼一直都说阎鹤家的水是臭的。 慕白叹了一口气,坐在炭黑色的车顶,等着新挑选的目标回家睡觉。 他们这次挑选的目标肾不虚,看上去二十八岁,穿着西服肩宽腿长,眼下也没有青黑,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 甚至车里还保温杯和枸杞,看起来养生得不得了,说不定晚上回到家还要泡个脚再睡觉。 虽然人闻着没有阎鹤香,但是水鬼说打野味不用挑那么多。 吃饱就行。 慕白觉得也有道理。 直到炭黑色的跑车一路风驰电掣,外交一个利落漂移,稳稳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 穿着西服的男人将车钥匙交给酒店门口的泊车员,施施然拎着车里装着枸杞的保温杯走进酒吧。 车顶上的慕白和水鬼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跳下车,紧紧跟在男人身后,以为男人是回了家。 直到两只几百年前的鬼被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与到处扭腰挺胯的人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地被吓了出来。 两只鬼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沉默了两分钟。 水鬼默默:“那鸟人其实好像也挺好的……” 至少那么久,他们也都没见过那鸟人去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小鬼也默默小声道:“他本来就挺好的。”
“他家里的水本来也不臭。”
水鬼这次没反驳,默默蹲在地上让小鬼再挑挑别的人。 但酒吧附近大多数都是奔着彻夜狂欢来的,哪里会有按时睡觉早睡早起的人。 两只鬼蹲在酒吧门口大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眼看着晚上时间越来越晚,小鬼叹了一口气惆怅道:“这个点,他肯定在床上了。”
“这会他可能还会在床上看一会书,但是没过多久,他就闭眼睡觉了。”
水鬼闷头不说话。 小鬼继续惆怅道:“不过我得忍着……” “这几天白天和黑夜我都在吸食他的精神气……” 一个小时后。 两只小鬼还没找到合适的压床对象,正准备回酒店睡觉的卫哲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是先前不久刚拨打的阎总。 卫哲心里直打鼓地接起电话:“阎总,怎么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卫哲越发心惊肉跳,心想自己这几天也没在津市乱捉鬼啊。 正当他忐忑不安时,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低沉的嗓音:“刚才你说的那个街。”
“在哪里?”
卫哲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茫然道:“什么街?”
电话那头:“你刚才说看见小鬼的地方。”
卫哲反应过来,立马道:“解放路南一百二十三号。”
“我在快餐店里见到您家的小鬼,他就蹲在街边,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鬼。”
电话那头的嗓音平静道:“我知道。”
“脸发绿的那个。”
卫哲:“对对对,那鬼脸色青白青白的……” 没说几句,电话那头道了声谢,挂断了电话。 卫哲挂断电话后,美滋滋地给卫家打了个电话,告诉卫家自己就快要牵上了不得的大线了。 卫家人很是欣慰,嘱托他在津市好好努力。 ——— 独栋别墅。 二楼卧室,阎鹤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拨着风铃。 风铃摇摇晃晃碰撞出清脆声响,却始终等不到某个急急忙忙飘上来的身影。 阎鹤垂下眼,神色平静。 大概是小鬼有什么事耽搁了,又或者是刚从傀儡玩偶里出来,小鬼还不太习惯。 所以今夜没来,在外头跟那水鬼处理事情或是适应身体。 他静静地在卧室的窗前伫立了良久,又罕见地刷了一会手机,才准备转身上床睡觉。 但正当他准备收起手机时,朋友圈的某个视频却映入眼帘。 视频短短几秒,录的是酒吧,定位也在酒吧,文字内容是招呼着附近的朋友有空的过来一起玩。 发布朋友圈的人是阎鹤在圈子里经常合作的对象,一个继承家业的富二代,能力不错,手腕强硬。 业余爱好是朋克养生。 这原本是一条极其平常的朋友圈。 直到阎鹤在视频封面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准确应该来说是两个身影。 他点开视频,看到视频里小鬼站在酒吧的吧台,身旁还有个水鬼。 两只鬼的站姿颇为拘谨,你搀扶着我,我搀扶着你,像是两个鹌鹑蛋一样伫立在酒吧的吧台,看起来颇为惊慌失措。 阎鹤反反复复将视频看了十几遍,才确定下来。 小鬼今晚没来,不是去干其他的事,也不是需要适应身体。 他只是跑去找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