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猬万金抓着野猴用力往后一丢,野猴重重摔在沙地上,好半晌才一瘸一拐地爬起来快速逃远了。
苏叶目睹猬万金摔野猴的这一幕,脑海中再次回忆起书上说的污染物会吃人,扭头就要往另一边跑,刚跑出去几米远,便被对方伸爪子勾着衣领揪起来,就好像抓一只迷你小玩偶那么轻易。 幼崽试图挣扎,小短手小短腿并用,在半空中挥舞着,然而直到他挥舞得精疲力竭,也没能碰到猬万金身体的一分一毫,反倒将脚上套着的鞋袜挣扎掉一只。 苏叶:“……” 片刻后,幼崽四肢低垂,一副放弃挣扎的摆烂模样。 见幼崽老实了,猬万金偷松了口气。 他没有和幼崽相处的经验,只知道幼崽都是很麻烦的生物,而他很怕麻烦——但现在看来也还好,这只幼崽只是做了些对他而言无伤痛痒的攻击,且很快就自己泄气了。 猬万金如此想着,另一只提着月亮灯的爪捡起地上的鞋袜,揪着幼崽扭身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苏叶被猬万金揪着衣领提着,整只崽随着对方快速走动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脑袋晕晕乎乎,很快就露出了蚊香眼,支楞着的小脑袋也垂了下去。 感受到揪着的幼崽忽然一沉,猬万金停住脚步,垂眸去看爪里的崽。 而后发现幼崽已经被自己晃得人畜不分,圆溜溜的眼眸迷迷瞪瞪,并不聚焦。 猬万金想,幼崽,果然很麻烦。 犹豫片刻,他把幼崽放在一旁干净的大石头上,爪子摸着下巴思索自己该怎么换个姿势继续带崽前进——放在背上肯定是不行的,他背上每根尖刺都有半米长,且锋利无比,肯定不是幼崽脆弱的皮肤能抵得住的。 沉吟半晌,猬万金从地上捡来一些枯树叶均匀厚厚一层洒在苏叶的小肚皮上,紧接着利爪小心翼翼地隔着那些枯叶抓住幼崽的腰。 确认自己这样不会弄伤幼崽,猬万金松了口气,维持着一爪抓崽一爪提鞋袜的姿势继续前行。 就这样走了一段时间,猬万金带着苏叶来到一间巨大的木屋前。 苏叶从猬万金调整过抓崽姿势后就已经不晕了,这会儿愣愣地看着眼前巨大的,仿佛童话故事里才会有的木屋。 在他身处的人类基地中,周围所有信息总是有意无意地告诉他,污染物是一群极度危险,没有理智的生物,就像是茹毛饮血的野兽那样不讲道理……但现在,他却被一只污染物带到了一栋工艺十分精巧的木屋前。 原来污染物也是住在屋子里的吗?苏叶来不及想更多,就感觉到自己整只崽崽正在向下落,片刻后,他被猬万金放在了大木屋前的屋檐下,连同他落下的鞋袜还有月亮灯。 “穿上,拿着灯进去。”猬万金垂眸看着幼崽光着白嫩脚丫那条腿上血淋淋的伤口,声调冰冷。
苏叶不敢违逆庞大污染物的命令,慌忙给自己套上鞋袜,随即迈着小短腿朝屋子跑,跑到木屋高大的房门前,苏叶伸出两只细瘦的小手去推门,然而推了半天,高大的木门纹丝不动。 幼崽有点气呼呼了,脸颊鼓鼓地瞪着门。 猬万金:“……” 差点忘了,这是只很弱小的幼崽。 他伸出爪轻轻一推,在苏叶手下纹丝不动的大门便打开了一条可供苏叶通过的细缝,苏叶见逃跑无望,乖巧地钻进门内。 见苏叶进门,猬万金支撑着大门的爪便立刻收回,大门在机关的作用下缓缓闭合。 苏叶没想到抓自己到这里的污染物不进来,脱口而出:“你不进来吗?”他本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毕竟他也不会去回答苏打饼干提出的问题,他知道自己对污染物而言就是一块苏打饼干。 但在那扇大门完全闭合前,苏叶听见那道厚重的男声回答道:“我出去一趟,你饿了可以吃厨房的东西。”
话音落下的同时,大门也完全闭合,将屋外的阳光隔绝得干干净净。木屋内黑漆漆的,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透不进半点光亮。 苏叶摸索着打开月亮灯。月亮灯散发出莹润光芒,将黑漆漆的巨大木屋照亮一片。 他提着灯在木屋内探索起来,这栋木屋内出乎意料的非常整洁,家具齐全,看起来不像是坐落在深山老林中的木屋,而是一栋私家别墅。 将木屋摸索得七七八八,苏叶的小肚皮也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早餐只吃了两片饼干和果冻,饿得快也是正常的事情——想到这里,苏叶下意识先低头去看自己的食物储备,随即发现自己双手空空如也,后知后觉饼干和果冻已经在被野猴子追捕的过程中丢失。 “咕咕”,仿佛催促一般,肚皮又叫了一声。 苏叶还记得污染物离开前说过他可以去厨房吃东西,犹豫几秒后,他提着月亮灯朝厨房走去。 厨房继承了木屋一贯的干净整洁,墙角的筐子里放着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以及几串紫得发黑的葡萄,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苏叶最喜欢的水果便是葡萄,自从爸爸妈妈离开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葡萄了。 骤然看见葡萄,幼崽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比手中的月亮灯还要璀璨几分。 筐子边就是一口水缸,里面放着干净的水,水缸旁有个类似于地漏的小洞,应该就是排污的地方,苏叶拿来一只碗,舀起缸里的清水冲洗葡萄,随即将它们一颗一颗摘下,放进另一只碗中,污水则顺着小洞排到木屋外。 将一串葡萄清洗干净,苏叶轻轻吞咽了一下口水,紧接着拿起碗走到套着垃圾袋的木桶旁,用木桶接着滴落下来的葡萄汁液,津津有味地享用起许久没有吃到过的美味葡萄。 一碗葡萄很快便被他吃得干干净净,他将葡萄残渣丢进垃圾桶,脑海中想起妈妈说过吃完葡萄这类东西垃圾袋就要立刻绑起来,否则会引来很多小飞虫,不好清洁。 于是幼崽的两只小手当即抓起黑色塑料袋的两头,熟练地扎了个胖乎乎的蝴蝶结。 而后又把用过的两只碗和自己的小手冲洗干净,心满意足地离开厨房。 久违地饱餐一顿,苏叶泛起了困,圆润的眼眸很快就睁不开了,靠在一张木椅子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被推开,金灿灿的夕阳透过门框照进黑漆漆的房间,将木屋照得透亮。 ——是猬万金爪里捏着一管膏药回来了。 他的视线下意识在木屋里逡巡寻找着幼崽的身影,很快发现了木椅子上睡得露出一截白皙肚皮的幼崽。 猬万金放慢脚步,缓缓来到幼崽身边。 紧接着庞大的一整只在地上坐下,利爪戳破软膏上的锡箔纸,挤出一截乳白色的膏体,猬万金用利爪蘸取了一点膏体,朝着幼崽探去,但很快又缩了回来。 爪子锋利,只怕会划伤幼崽的皮肤。 污染物低着脑袋思索片刻,从一旁的桌布上撕下一小条布料紧紧缠绕在自己的利爪上,随即再次蘸取膏体,落在幼崽膝盖半结痂的伤口上。 他已经尽量克制着力道,但终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下爪还是重了点——还在睡梦中的幼崽骤然感觉自己的伤口被什么粗糙的东西按了下,疼得整只崽一激灵,慌忙睁开眼眸,正对上污染物紧抿着的嘴。 随即,苏叶闻到了一股草药香味,循着气味看去,就见污染物包裹着粗糙布料的利爪上沾染着乳白色的膏体,正按在自己的伤口上。 他……在给自己上药? 在所有人类眼中残忍嗜杀的污染物,竟然在给自己上药? 苏叶觉得不可置信,但事实如此。 “你……在给我上药?”
幼崽圆溜溜的眼眸中满是震惊和参杂在其中的感激。
猬万金不太习惯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先前在污染区首都被污染物这么看着那次就足够让他觉得起鸡皮疙瘩的了。 于是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谁,谁说的,我这是拿你试药,看看这药过期没有。”“你既然醒了,就自己涂。”
猬万金说着,不动声色将利爪上套着的桌布往下一挤,把药膏往苏叶面前递。
接过猬万金递来的药膏,苏叶看了看生产日期,虽然他认识的字不多,但生和日这两个字是认得的,也会看最基本的年月日——这些都是妈妈教过他的。 “没有过期哦,上面写了的,要到后年才过期。”苏叶想,既然是没有过期的药膏,应该就不会再给自己用了,他还不如在对方夺回去之前自己主动归还,也免得激怒对方。
幼崽白嫩的小手抓着那只药膏往回递。 猬万金没想到这只一看就很好忽悠的崽竟然识字,一时无语凝噎:“……” 而后话锋一转,恶狠狠地握起爪威胁:“让你涂就涂,哪来这么多屁话!再说屁话我就把你吃掉!”笑话,想他一只在首都有头有脸的污染物,还能吓不住一只小幼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