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　　黄博这丫平时看似是一个老好人，但实则下手狠着呢。　　徐光头已经在厕所里蹲了一个多小时，至今未出，房间里那个味儿…　　不说了。　　反正马禹东等人已经搬到外面去闲谈去了。　　宁昊坐在中间位置，“黄博，你这次能跟组多长时间，还是演完你的戏就撤？”

身为导演，宁昊需要知道每个人的档期时间来更充分的利用。　　黄博坐在路边树下小板凳上，双腿伸得笔直，“反正我和公司说了，下半年我要投资当东子和光头两人的爷爷，下半年肯定是没有时间出去拍戏了。”

“于是公司就给我上半年安排的戏，耗子，你就看着来吧，我估摸着能待半个月时间。”

“实在不行你先拍，到时候需要我回来了，我请假就是。”

马禹东块头最大，直接霸占了摇椅，“谁的戏啊？连观摩学习的机会就不要了。”

宁昊倒是替他回答，“管狐的，那个叫《杀生》的戏，他还找我，说想和我一起监制这部电影的，不过我给拒绝了。”

黄博也有些可惜，要不然他就能和两位大导演一起合作了。　　他在里面饰演男主角。　　该片讲述了一群人如何联手杀死了一个“不合规矩”之人的故事，折射了各种乌合之众性的民族集体心理和潜藏的人性心思及人性复杂面目，甚是耐人寻味。　　宁昊都乐了，摇头晃脑，“看来你丫的是要奔得奖去呀，都开始拍关于人性的电影了。”

黄博倒也没反驳。　　他确实是需要一些奖项来稳定自己的位置。　　马禹东对此没什么兴趣。　　黄博是需要稳定地位，而他需要一部戏来提升自己的地位。　　有华仔和房龙加持，影响力足够了！　　黄博靠近几分，“东子，我很好奇你是咋请来的房龙？”

马禹东笑笑。　　只能说是因缘巧合。　　将房龙和他儿子事情讲了一遍。　　两人了然。　　没想到还有这一段儿阴差阳错。　　想想也是，房龙这一辈子什么没玩过？　　什么奖没获得过？　　走到哪都是极大的排场。　　唯独家庭方面却不尽如人意。　　现在想来，挽回一下倒是情有可原。　　黄博有些眼馋了，“耗子，能不能给我和房龙也来一段对手戏？”

“门也没有！”

徐光头终于从卫生间爬了出来，一身肉眼可见的晦气。　　几人都躲了躲。　　徐光头见状，骂骂咧咧的，“靠！今天晚上老子请你们去大保健，有志气你们都别来。”

这…　　黄博想了想，又靠近了几分，只不过是捏着鼻子。　　这遭到了同为文化人的马禹东洞和宁昊的集体鄙视。　　数落了他好半天，马禹东才看向宁昊，“我就说光头有当导演的天赋，不然咱们两个晚上给他补补课？”

宁昊深以为然。　　这回被骂了半天，抬不起头的黄博怒了，“你们两个脸皮是真厚。”

徐光头嘿嘿嘿笑着，“这就是你为什么当不了导演的原因！当导演首先要脸皮厚，你得能弯得下腰，请得了人，开的了那张嘴。”

“就像我和宁昊早就商量好了，要给我和房龙来一段对手戏。”

“我们两个同为商会的代表，又是指腹为婚的儿女亲家。”

切！　　几人边谈边骂，一盒烟很快就见光。　　宁昊想抽烟时，发现没有了，于是起身回屋里拿。　　30秒就跑了出来，“徐光头，你在里面吃屎啦，那么臭。”

他不仅拿了一包烟出来，更是拿来了电脑摆在众人面前，“这是我收集到的演员小样，你们看看，觉得哪个合适就加进来。”

演员小样几十份。　　最次的也是电视剧明星。　　宁昊已经不是当初一穷二白的宁昊了，他电影也开始需要门槛。　　排在首位的就是576。　　这人黄博很熟悉，他还唱过对方的歌。　　当时他火时，在座的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土呢。　　没想到转眼间，便由他们来审视这位了，真是风水轮流转！　　在看到他也发来了演员小样后，黄博忽然看向马禹东，“我记得这个人不是你女朋友剧组里的男主角吗？你跟他关系怎么样？”

马禹东没有说话，只是想起了小林子跟他汇报的一些事情。　　点了根烟，“还凑合。”

还凑合？　　副导演跟男主角之间的关系，居然用还凑合这个词来形容。　　徐光头多聪明啊，瞬间猜测到了什么，当即道：“耗子，我觉得这个人不适合咱部这部电影。”

黄博也看出来了，偶像对不起了…“我也这样认为的，咱们是为了捧东子，可不能让他喧宾夺主啊。”

见两人都要卖面子给马禹东弄，宁昊也笑骂一句：“怎么？就你们看出来了？我没看出来呗。”

说着，直接当着马禹东面，将576的个人面试资料从自己的电脑上删除掉。　　就像他说的，有没有576都一样。　　马禹东看了那个576的名字消失后，嘴角笑了笑。　　他虽然并不在乎这个人，也不相信瞎姐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576的行为，在他心里还算是一个毛毛刺儿级别。　　总是看起来有些不顺眼。　　现在几人给他卖了面子，他也不会虚伪说没事。　　“等洗完脚，我带大家吃饭。”

说起吃饭，宁昊抓了抓头发，“哎呀，差点儿忘了，今天不跟你们一起去洗脚了，我和东子晚上有事。”

有事儿？　　马禹东都不知道自己晚上有安排了。　　有什么事？　　徐光头心眼很小，狐疑看看宁昊，“你丫的不是不是找到了更好的资源，不想带我们俩去了？”

这里距离宁昊家很近，指不定他媳妇什么时候出现的。　　宁昊赶紧压低声音，“你可别乱说，我是正人君子，才不会去那种地方呢，更不认识什么小丽小美。”

小丽，小美？　　“那是谁”黄博问。　　徐光头对这种东西最熟悉的，如数家珍，“那是某某某家的招牌女技师吗，平常人约都约不到，没想到竟然和耗子你那么熟悉？”

徐光头满眼敬佩，主动递烟，“回头给哥们介绍介绍，我也想试试。”

宁昊恼羞成怒，抓着烟就砸了过去，“我们那是文人墨客，风闻杂谈，你懂不懂？”

只见他岔开话题道：“晚上我要带东子见一见这部戏的几个投资方，一块儿吃个饭，你们想去吗？”

见他是认真的，徐光头和黄博俩人连忙摇头。　　他们虽然也很想跟着见识见识，但没有道理。　　而且他们也不想喧宾夺主，抢了东子的风头。　　马禹东拿来剧本翻看，上面只有小马崩腾的名字。　　宁昊摇摇头，而是从电脑上翻找出一个文档，输入密码。　　里面赫然是真正投资方，与所占比例。　　拍电影投资，哪有一家拿出那么多钱呢？　　就算是小马奔腾，你让他拿出五千万流动资金来拍电影，这公司估计也要荒废许久。　　看起来他们这些公司实力很强大，实际上几乎都是一些不可流通的资源和股票。　　“我之所以把它列为主第一名，是因为它投资最多，占比最高。”

“其次，一些公司他们并不想要出名，只想老老实实赚自己的钱，不想被大众盯上。”

况且，在华夏这个人情社会里，想独自一人投资拍点电影非常困难。　　这个圈子没有不透风的墙，当你决定要计划筹拍一部电影时，估计整个圈子就已经流出了风言。　　举个例子。　　如果你是一部小制作，没有什么明星、好剧本和好导演的话。　　那你投资方可以独自投资，也没人跟你抢。　　但如果不是。　　反而是一个一眼看出就知道是挣钱的电影，那么没有人会不想跟着挣钱。　　甚至你在家里躺着，足不出户。　　人家还会捧着钱主动上门送钱。　　而如果你非要坚持自己独资的话。　　也可以。　　反正在这个社会里，谁不认识点人儿啊。　　今天说不定他就认识哪个老板，又或者哪个院线负责人。　　谁家亲戚是广电的工作人员，卡你几个月跟玩似的。　　这个圈子的规则。　　你不带我们玩，我们就掀桌子，大不了大家都别玩了。　　反正他们又没有投资，亏了也只是投资人的问题。　　在这种背景下，强如华艺也得在这个规则下老老实实。　　其实宁昊是不需要让马禹东跟去的，但他想着对方下半年就要拍自己的电影了。　　于是便让他跟着见识见识，省得到时候拍电影时一眼抓瞎。　　马禹东几人相视一笑，果然将宁昊拉进来当他们的那部电影的监制，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如果没有他。　　他们几个人根本不知道里面的门门道道，说不定就得罪哪个大佬了。　　随后几天里，马禹东要不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讨论剧本，要不就是跟随宁昊参加各种饭局。　　见识、结识一些大老板。　　而那些大老板们，当听到马禹东下半年也有一部电影要自导自演时，也纷纷露出了兴趣，和他交换的电话。　　一来一往，人际关系便建立起来。　　时间飞逝，冬去春来。　　眨眼间。　　《步步惊心》剧组就杀青了。　　在最后一场戏拍完后，大家一起聚了个餐，各回各家。　　567在收拾自己的行李时，忍不住看了眼和众人笑呵呵的瞎姐。　　可是想的却是她的那个男朋友。　　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估计自己是被pass掉。　　那么好的机会，自己居然给浪费了，真是不该！　　他因为自己的面子开不了那个口，但有人开的了口。　　比如小林子。　　在马禹东离开这段时间，他对瞎姐无微不至。　　渴了送水，饿了送吃的。　　但他目标很磊落，“师师姐，姐夫那部电影还缺演员吗？”

没错，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这个。　　也得到了一个外号：狗腿子。　　瞎姐也是无奈一笑，“那是你姐夫电影，我上哪儿知道？”

小林子可不想这么多天的工作都白费了，“别呀师师姐，你和姐夫关系那么好，那不就是你说两句话的事儿。”

瞎姐哼哼两声，倒也没否认。　　其实她也在为大叔的电影考虑。　　主要角色肯定是给不了他。　　不过…“你愿意给老胡当跟班吗？”

给胡戈当跟班？　　什么意思？　　瞎姐在此期间也和大叔聊了很多剧本问题，也得知了他们给胡哥安排的身份是那个黑老大。　　出场戏份并不多。　　而那个黑老大，还有一个小弟。　　如果小林子不嫌弃的话，她倒是可以帮忙给说说。　　正好在剧组里跟老胡在一起，也有个照应，不能闯什么祸。　　小林子一听，还有这好事？　　当即摆手：“不嫌弃，不嫌弃。能和胡戈学长一起演戏，是我的荣幸。”

“师师姐，你就帮我和姐夫说一声，这个角色我要了。”

瞎姐比划了一个OK手势。　　“那等我回魔都了，我和你姐夫吹吹枕边风。”

………　　魔都。　　距离电影开机还有一个多星期时间，马禹东终于闲下来，有时间研读剧本了。　　宁昊剧本特色还是无方言不喜剧。　　想要在宁昊电影里出演角色，至少要掌握一门方言。　　不过马禹东对自己要求更严格。　　他觉得身为一个该溜子，必须要和谁都能混的开，和谁都能说上话。　　那么一门儿方言便是最好的拉近彼此关系的方式。　　因此，马禹东这几天在疯狂的学习魔都，及其周边方言。　　不疯魔不成活。　　已经有三天没有出门了。　　宁昊对此很担心，别戏还没拍呢，男主角先疯了！　　敲响他的房门，“东子？”

敲了几声，马禹东这才将门打开，却吓了宁昊等人一跳。　　平时几人里最爱干净的马禹东，此时却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你咋了这是？”

马禹东邀请他们进来，好在房间里并没有异味，地面也很干净，“随便坐。”

他拿起自己攥写的人物小传，“我写这玩意呢，你们几个过来干啥？”

徐光头吞咽一口口水，“东子，我说咱拍戏归拍戏，你可别精神错乱了。”

哈？　　宁昊也颇为认同这句话，“没错，我可不想被抓紧局子里。”

马禹东嘴角一扯，“你们丫的有病！”

听到他骂人，几人反倒是松了口气。　　会骂人就好，还没疯。　　那宁昊就不解了，“你这是弄哪出呢？流浪汉？”

马禹东不想看镜子，“这不是按你戏的要求，扮丑嘛，我觉得一个该溜子不可以这么干净！”

宁昊恍然大悟，随后笑着摇头，“你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是彻头彻尾搞错了一件事情！”

“你见哪个电影男主角是丑了吧唧，不招人待见地？”

“或者说，你觉得哪个观众会买票看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主角的？”

“又或者，你不修边幅，而人家女主角可是一个大小姐，人家看上你啥了？就因为你丑嘛？”

这几句话给马禹东干无语了。　　看看徐光头，自己真弄错了？　　徐光头认真的点头，“你确实错了！男主角是可以不修边幅，说他浪荡不羁，但不能不讲卫生啊！”

马禹东：……　　那他这几天受的罪是因为啥？　　徐光头笑着揽着他的肩膀，带着坏笑，“走，哥们这几天把魔都几家洗浴中心都弄清楚了，今天带你见见世面！”

瞎姐在飞机上连打几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