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两人也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长安先是有些诧异,但很快也明白了什么。他尴尬地笑了笑:“晚上好,两位美女。”
“哦豁?”
佩拉:“嘴巴还蛮甜的嘛。还长得小帅小帅的,姐姐我最喜欢这种小弟弟类型了。多少岁啦?”
“……”同僚两人都对这女人的社牛行为佩服得五体投地。长安脸红了:“在……在下27了。”
“……”佩拉:“比老娘还大,不要了。”
“……”这时那只大猫从女巫衣服里钻了出来,跳到长安头上,把他吓了一跳。长安:“冬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哇哇哇~”女巫:“牠说牠想回去了。”
“?”
长安瞪大了眼:“维曲小姐?听得懂么?”
女巫:“必须的~~作为一名女巫,会几门外语不是很正常么~~”编nm呢,肯定是瞎蒙的。叶帆心里想。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场面忽然就尴尬起来了,这见面的地点很不合理啊。叶帆这边更手足无措一些,毕竟偷偷摸摸出来还被人抓包,本来应该尴尬的就只有他们。“既然如此,”长安:“正好已经很晚,在下便回伯爵府去啦。各位要一起么?”
三人僵硬地摇摇头。“那在下便先行告退。各位在城里好好玩。改日府上再见了~~”三人还有些蒙圈。他正要走时,叶帆又唯唯诺诺地说:“那长安先生,我们在这里的事……”对方笑了笑:“什么这里?我可没见到你们。”
“?”
“在下出府一趟只是带冬哥出来觅食,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哦”长安一脸意味深长,对头上的猫说了句“冬哥,咱们回咯”,就留下蒙圈许久的三人,扬长而去。女巫还有点不敢相信:“所以我们这是没事了么?”
叶帆:“……应该是吧。”
佩拉:“哦豁?我喜欢这家伙。”
已临近子夜,街上的人烟都变得稀少了。三人待在河岸后的那片空地,叶帆的几颗光魔法球发着暖暖的光,照亮了他们的容颜。虽然并不是都出生在司勒米公国,但他们脸上都有了北方国家特有的冷峻,这也使得他们即使在放声大笑时也给人一种沉着的感觉。魔珠的立体界面在手指的滑动下不停地变幻图案,他们正翻阅着网络上的礼服模板。最终还是放弃在外选购晚礼服了,决定自己制作。今天逛了大半天走到腿都软了,结果完全是白费力气。佩拉:“有这么个必要吗?我觉得我今天挑的就挺好看呀。”
“你闭嘴”女巫:“快来看看这套怎么样?”
佩拉看了眼模板上样子姣好的女模:“她长得没我好看。要对比也得找个跟我一样美的呀。虽然也不可能找到就是了,哦豁豁豁豁豁~~”=__=?女巫叫来叶帆:“小叶你觉得这件可以吗?”
叶:“可以可以。”
是挺不错的。但主要还是他也有点累了,懒得纠结。跟上了年纪的女人逛街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呢。“怎么样?我眼光还算不错吧。”
说完她便施展术式,刷刷几个魔法阵亮了起来。今天购买的那些绸缎、毛线、亚麻之类的东西像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捏起来,一条一条地缠在了一块。不一会儿,他们的礼服已经做好了。叶帆有点意外的是,那些衣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贵气一些。佩拉那件是颜色有点热烈的红色裙子,很典型的南方国家的风格。那裙子很适合名媛型贵族女子的气质,叶帆实在想象不出穿上它的佩拉是怎么样的。正当他这么想时,佩拉呆呆地看手上的红裙,突然做出脱衣服的动作。身旁的两人都看傻了。女巫:“这是在干嘛?”
佩:“换上去试试呀。”
女巫脸红到耳根:“你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么!”
说完他们才发觉,斜坡上方依然人来人往,好多人盯着他们看,还有人往这边吹着口哨。太丢人了……简直就是社会性死亡。“没事儿,”佩拉:“我换我的,他们看他们的,待会把看到的人都杀掉就行了。”
斜坡上顿时没了人影。把佩拉打发到其他地方去换后,河坝边就只剩下叶帆和女巫两人。河坝上吹着微风,时不时有些小车辆开着光灯在河上飘过,对面和这边前些时候还灯火璀璨,现在那些光亮也一点一点地褪去了。她头顶的巫师帽在凉风里晃了晃,身后的长辫也微微地飘起。有些事叶帆很难开口,但最后还是告诉了她:“对不起。”
正在她诧异他为什么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话时,他把本属于她的宝石链交回到她手上,当然是只剩下半颗残破宝石的链子了。女巫愣了一下,不是因为链子破碎了而觉得惊讶,而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又把它还了回来。因为从始至终,她也没想过让他归还。因为她知道这一趟它必定是有去无回的。“对不起,我有想过把它修好之后,才还给你的。”
叶帆:“但是似乎已经行不通了。”
女巫静静地看了它一会,许久了眼睛也没眨一下,脑海闪过很多画面。许多许多的画面都跟一座老屋子有关。“哈哈哈,你想太多啦。”
女巫:“怎么可能修得好啦。”
她伸了伸懒腰,一副轻松的模样:“早在交给你们之前,我就知道它一定会坏掉啦。”
叶帆:“?是这样么?”
“肯定了,巫师体质现在很稀少了……本来按照魔力性质它就只能给巫师使用,强行给没有巫师体质的人用,它的魔力转化率承受不了的。”
“那你为什么还交出来?”
“傻瓜,任务为重嘛。”
“……对不起,”叶帆:“我事先也不知道会这样……”女巫笑了笑:“没关系啦,而且这么多年了,它在我这都没有派上什么用场,能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起到作用,它也算找到它存在的意义了。”
叶停了一下,若有所思,他知道,那块宝石存在的意义远不止如此。他把心中所想告诉了她,她听完后淡淡地笑了:“也许吧。但能够造福人类,给主人带来福运,它已经没有遗憾了。它也许……很早以前就达到它诞生时的目的了。”
说完她看着不远处逐渐黯淡的灯火,就那样呆看了许久。仿佛在她眼里看到的已经不是眼前的风景,而是远方的故乡。其实那也不算什么故乡了,所怀念的人都不在那儿,不过是一片废弃之地而已。叶帆静静和她感受黑暗中吹来的微凉,最后还是她先开口了。“在我还小的时候,我的外婆把它传给了我。我们住在一间小小的老屋子。那里是我童年所有的记忆。屋子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庄稼,每年一到丰收的时候,那些庄稼长得可高了,我和小伙伴们会躲在里边,玩捉迷藏,很容易就会在里边迷路。每天都会有飞行器从天上飞过,有时候我们躺在压好的空地上,静静地数着它们,一排又一排地飞过去,多到每个人数的都不一样。夏天秋天总是过得很快,小伙伴们都住得很远,一到冬天就来不了啦。冬天的时候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雪,方圆几里路都是,我会堆雪人堆得一路都是,小屋子也围了一圈。听外婆说,在她还小的时候那里还有好几间屋子,都是巫师家族。可是后来族人越来越少,就只剩下我们一家啦。”
叶帆想起先前见到的幻境,他不可能会不记得那个满心欢喜奔向老屋的小女孩,因为那幻境中的快乐和荒凉是多么的深刻。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女孩子就是她吧。至于为什么他能看得到发生在她过去的那一幕,这暂时就没有能解释的缘由了。“后来我离开了那里……后来我还想过周游世界,想认识很多很多人,留下能证明自己存在的痕迹,甚至想到那个叫哧喀山的现代巫师之都去看一下。但是我还没有怎么跑远,就发现最想去的还是以前的地方。但是我回过头来,却发现我的过去已经消失了。就像小时候在庄稼里捉迷藏,不管我怎么回头,都见不到来时的路……”女巫:“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如此的渺小,好像稍不注意,我和我所有记得的事,就会完完全全地消失在这世上……虽然考虑这些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人只能一往无前地走在康庄大道,但说真的我很害怕被忘记,那样我就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其实除了她之外,这世上还有很多人何尝不是拥有同样的恐惧呢。这世上那么多人,都不过是芸芸众生,又不是什么出类拔萃之人。别说是被世界所铭记,他们的世界,可能连一两个在乎他们的过去和未来的人都找不出。水珠从天上落下,从地面汇到溪流,从溪流汇到大海,没有谁会记得水珠最初的样子。叶虽然没有她想得那么远,但他其实也很担心自己一生会一直在说不清的孤独度过,心中没有寄托、碌碌无为就消失了。听到有人在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恐惧,他也很难抑制住这样的失落。叶帆:“会有人记得你的。”
不知是在跟她说,还是在跟自己说。“哈哈哈,也许吧”女巫把项链紧紧地捂在胸口:“就像……我记住他们一样。”
她的眼睛湿润了,于是就立刻闭上。眉宇间拂过的微风似乎也潮湿了一些。这个世界有很多难以解释的自然选择,巫师和精灵的文明曾在古时候达到顶峰,其数量甚至可以和人类匹敌。那时他们应该想不到在后来的今天,他们剩下的最后一批族人,在这世上经历着种族历史的最后时光。叶帆记得第一次与她遇见时,她说她的名字就叫维曲,这在第二通用语中便是女巫的意思。所以其实也相当于没名字。莱伯尼城的夜晚到了深夜,河坝两边的微弱灯光都被淹没在黑暗中,只剩下他们头上那点孤零零的光亮。后来他们用白天同样的方法回到了伯爵府,再后来便各自回去休息了。路过其中一个露天小庭院时,他发现垃圾桶边上放着一个东西,有点眼熟。走近一看,竟然是那两个玩偶,就是白天女巫送给莱伯尼家族小孩的那两个。叶帆很意外,因为白天两个小孩见到玩偶时是那么欣喜,可现在它们却被凄凉地扔在这。看到上面沾满了灰尘和污渍,他心里又难以压抑地失落起来。他拿起其中一个玩偶,嘴上念念有词:“巴德·维曲。”
这是它的名字,白天时女巫给它起的。他把两个玩偶都收到自己的魔珠里,并决定瞒着女巫这件事。远方一道伫立在漆黑峡谷中的悬崖,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而在这些悬崖峭壁表面,有着一个又一个漆黑的洞口。站在山洞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这是真正的寂静,仿佛和其他地方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天上的飞兽经过时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然而只要进了山洞,就会听见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那声音多么令人不安,像是黑暗的深处有什么人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这不安的声音中又夹杂着其他细碎的,在这条阴暗的通道里走到尽头,就会见到发出这些细碎声响的人。那是好几个人,数一数一共有七个,围着偌大的石桌分散地站着。其实有五个也不算是什么真的人,而是远程通话投放的立体人影而已。真正在这个地方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穿着一身刺甲的侏儒人,站在那儿,也就比那石头桌子高那么一点。另一个身形魁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又像是不属于人类。他正是前不久跟静亭司的小队们展开血战,名叫图丹的龙鳞人。5个立体影像的其中一人,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遍,问道:“斯维娅怎么没在。”
侏儒人回答他:“说是伤口还没好。”
“呵呵”立体影像的另外一人冷笑道:“怕不是伤口还没好。只是没脸出来招人了吧。”
侏儒人:“别这么说,她也是受了很重的伤的。”
“什么伤能让我们的大小姐两天了都见不着人。”
方才嘲讽之人继续说道:“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打击成这副模样,这还是我们八大使者的人吗。”
“没必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立体影像又有人出来说:“我查过了,那个小队毕竟也是个国家级的精英小组。况且图丹还在的情况下都失败了,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眼下怎么继续咱们的事才是重中之重,不能再互相耍嘴皮子搞不合了”那人又转而向侏儒说道:“你们还需要增援么,我和闇梦暂时都腾得出手。”
刚才嘲讽的人一脸鄙夷:“呵,你去就行了,不用叫上我。”
侏儒人回想起前一天斯维娅那怒气满面的样子,便一阵哆嗦:“斯维娅说不用了,这次的事她能摆平。”
整个过程,一旁的图丹都没有发过一句话。这时侏儒人又想起什么:“斯维娅说除了小队外,她还碰到了另一些人。她说一开始以为是跟暗杀小队一起的,后来仔细想想好像并不是。她还说那些人有些特别的装备,好像是破龙甲。”
听到破龙甲,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这个词很难让他们不想到那个极其强横的大国,法布尔帝国。“这么说来,”闇梦:“这事法布尔也要来插一脚么?”
“要是法布尔也正常,王马的遗魂这东西谁不想要。”
“不一定是他们吧,现在有破龙甲的也不仅此一家了。况且法布尔再怎么厉害,这里是费蒙诺斯的地盘。不怕被发现了吃不了兜着走么。”
“你们别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法布尔可能不是明面上动手的人,但也可能是幕后黑手。之前把武器出卖给那些弹丸小国,不就是想借他们的手,来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么。”
讨论一番后也没得到什么像样的定论,最终他们之中最像领袖的那位发话了:“对这些人先观察观察吧。后面办事,没有起正面冲突的话,以观察为重心。但是如果起了,你们该做的都去做,什么事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这话一说完,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邪性的笑容。“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莱伯尼城和静亭司”那人又说:“既然动手的时间已经定好了,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转向侏儒和龙鳞人:“斯维娅的计划怎么安排?先后顺序定好了么。”
“斯维娅很想第一时间杀掉那个小子。”
侏儒想了想又说:“但是她又觉得,先解决掉那个人会更好一些。”
讨论的声音在洞中久久没有停下,这座山洞看起来像是什么魔物的巢穴,但显然已经被他们占为己有,其中的魔物恐怕也是早已灭族了。恶魔的计划也正在一点一点地伸向了莱伯尼城的众人。而这一夜,叶帆没有再夜不能寐,而是在松懈中沉沉睡去。在梦中他又见到了那匹骏马,这一次牠疾驰在广袤的冰洋上,与他插肩而过。在蓦然的回首,叶帆似乎看到了什么人类的身影。静立于水面中,但他再看清时,也只剩下那匹与他四目相对的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