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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洲商市是专门为异域商人所开辟的商市。
林瑜想在其中寻找来自北戎的商人。 北戎扼守南北大陆相通的商道,并非一般人想象中的苦寒贫瘠之地。 虽然比不上大涂物产丰饶,却也靠着征收商税,有许多富庶繁荣的地区。 她在北戎当王妃时,涨了不少见识,知道有一种大涂人鲜少知道的叶子,名唤“吞火”。 吞火叶有剧毒,可若以特殊的方法炒制,碾碎了服用,味道咸鲜脆辣,多吃一些,全身就会像着火一般滚烫,还会感到醉酒般的眩晕,颇为刺激。 在北戎,这是小孩和青少年们最喜欢的零食,大人们也会在无聊消遣时嚼上一嚼,虽说服用过多,也有致死的危险,不过只要服用马奶酒,就能消解症状。 这东西不合大涂人的口味,大涂也没有炮制方法,因此被视为剧毒之物,所以北戎人没把这东西当做正儿八经的商品卖,都是揣在身上当零嘴,一般人也不知晓。 其实对大涂人来说,很难从外表辨认出那些异域商人究竟来自何方。但林瑜前世在北戎生活多年,自然分辨的出来。 为了保密,林瑜询问他有没有吞火叶的时候,用的是北戎话,那北戎商人颇为意外,旋即变得分外热情,连别的东西都给她便宜了不少。 白露听不懂北戎话,林瑜带着她又买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还有一些珠宝,一包小小的吞火叶混在其中,毫不显眼。 回到家中,林瑜先去屋里,慢条斯理的整理买来的货物,送了白露一串蜜蜡手串后,徐香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见一屋子的大包小包,她不禁气道:“你这孩子!怎么不直接回来,还有心思去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了?可是宫里来了人,有了消息?”
“那倒没有!”
徐香忧心忡忡,开门见山道:“李氏那边如何说?”
林瑜撒谎不眨眼道:“萤哥不答应。他说他已向家中长辈表明了心意,不明白我为何要阻止他。我又不敢说太子的事情,始终说服不了他。我去的时候,他家中正有宴席,不好与我久说,我们约好上巳节那天再见一面。”
徐香一听,大惊道:“你不是要跟他断掉么?怎么还要再见?”
林瑜幽幽道:“娘,若我简简单单,随随便便,便能与他了断,他对我的心意也就不过如此了。他对女儿情意难绝,怎么不能算是好事呢?”
说到这,她顿了顿:“更何况,太子那边有准信吗?若是拒绝了李家,太子那边也没有成事,女儿以后如何做人呢?”
“这……” 见母亲犹豫,林瑜道:“之前是怕两家撞在一起,如今不如我暂且稳住李家公子,让他先不要提亲,稍微等一等。若是东宫先来准信,那么李家也无话可说,可如果东宫另选他人,李家……李家,不也是一佳婿吗?”
徐香沉默了片刻,态度略显松动:“可那李萤的身体……真的已好了许多吗?”
“母亲你想啊,萤哥都不愿推迟与我议亲,可见对我的感情。若不是因为身体真的好了许多,他怎么会改变态度呢?”
徐香坐立难安,左思右想,只觉得这宛若在高空之上踩钢丝。 “这会不会……这会不会太过冒险?”
她犹豫不决:“万一,万一东宫那边知道了,你与那李氏长公子藕断丝连,岂能高兴?那李氏门生故吏遍天下,若是知道你勾着那李氏长公子不放,却又不是真心要嫁给他为妻……此事传扬出去,我们林氏情何以堪?”
林瑜心道,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没错。 若是换个背景,自然是狠狠断了与李氏的联系为上策,可她要的就是绝了东宫的念头,好不容易才和李萤建立联系,岂能放手? 她低声道:“母亲,可我们能怎么办?若对李氏说,我可能要入东宫为妃,他们若是以为我们林氏趋炎附势还算好的,万一上纲上线,弹劾太子与臣夺妻,那才是皇室、东宫、林家,三方都要被天下人耻笑了!今后林家子弟在外,还怎么抬得起头?”
徐香脸色惨白,连连点头:“是,是……不能说。”
林瑜又道:“再说,万一太子顶住压力,娶了我倒也罢了。可万一东宫那边反悔,另娶他人,就只有林氏一家成为笑话!女儿这么做,也是提心吊胆,可母亲,为了顾全家族的名声,我们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徐香忧心忡忡的来,忧心忡忡的去了。 她一走,林瑜立刻将吞火叶拿出来,分成了若干份,将其中一份在口中嚼碎,没过多久,整个人便发起热来。 她装作无力的倒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呼唤白露:“阿露,我……感觉很不舒服……” 白露见她白皙的皮肤已经染上了一层霞色,伸手一摸,只觉得烫的惊人,吓得连忙去请大夫。 徐香刚到丈夫面前,把林瑜的话转述给他,正说到“弹劾太子与臣夺妻”,林衍便是大怒:“若不是阿瑜与那李氏长公子不禀告父母,就私相授受,岂会弄出如今这等局面?!万事皆因她而起,她说什么提心吊胆,好似很不容易,岂不知我等比她焦灼百倍!?”
还没等到林衍拿主意,后院就传来消息,说是大小姐高热不醒,只把这对夫妇弄得焦头烂额,只觉得自进宫见了太子后,便诸事不顺。 徐香都禁不住心慌:“阿瑜和太子……莫不是八字,有点相冲?”
林衍气道:“瞎说什么!谁给你的胆子编排太子?!”
可林瑜这场病着实来的气势汹汹,不管喝了多少药,温度始终不见降低。 虽说是装病,可是一通折腾下来,林瑜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做了许多荒唐的梦,比如梦见自己闯入星门观,把剑架在李萤的脖子上,逼问他:“你到底娶不娶我?!你到底娶不娶我?!”
李萤望着她,那白如霜雪的皮肤上泛起红晕,变成了容色鲜妍的朱容湛。 他搂着一个身形窈窕的模糊身影,对她冷笑着说:“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来,为她,为我,为我们再去死一次吧。”
说着,他怀中的少女变成了白绫,朱容湛握在手中,就要勒住林瑜的脖子。 她吓得尖叫起来,丢了剑转身要逃,却一头撞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对方攥住了她的手腕,攥的死死地。都说梦里感觉不到疼痛,但林瑜却觉得自己要痛的哭出来了。 她看见苍洮那双金绿色的眼眸,如同无机质的宝石一般冰冷,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蔑视着她:“你怎么会以为自己在这个时代,能得到所谓的爱?”
他狂笑起来。 “你竟然会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能够得到自由和幸福?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