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后的月亮不足为惧。”

“行。”

虞良便点点头，心中的疑虑也打消一些。　　既然得到了“之”的肯定，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虽然他总觉得这个游戏宅女多少有点不靠谱，但怎么说也是个根源怪谈，处理两个被她克制的还被压制实力的月亮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吧？　　应该。　　虞良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其他的楼。　　现在还不急，李花朝和陆明哲都在休息中，所以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去找其他几栋楼中月见族的麻烦。　　等会儿。　　“你不困的吗？”

虞良有些奇怪地询问陆保身。　　“我困什么？”

陆保身也是有些奇怪地反问虞良。　　虞良：“……”　　好嘛，你确实不会困，毕竟啥也不用干。　　接下来的时间里，虞良也开始致力于宣传自己的草婴计划，他将中午十二点草婴出售的消息涂满玩家出没的那几栋楼，动作之嚣张以至于他将原先居委会或者是某些疯子留下的标语也全都刮掉，改换成他的标语。　　于是整个小区也变得奇奇怪怪，到处都是宣传草婴出售的信息，诡异的气氛一时间荡然无存，反而是充满着一种商场大酬宾的喜庆感觉。　　而一路上遇见的玩家也大都认为他是“遇见”杂货店的官方人员，所以陆续上来询问。　　虽然虞良是有些不爽自己的身份变成了面具男的附属，但现在这个身份也挺好用，所以他并不想去解释什么。　　算了，官方工作人员的皮套还是挺好用的，至少路上遇见的玩家也都知道了怪谈生物即将开售的消息，并且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的确，不论等级高低，所有的玩家都没能驯服什么怪谈生物，在这种前提下，绝大部分玩家也都认为怪兽栏的开放似乎与其他条件相关。　　虞良也清楚，就算是李花朝也拿大部分的怪谈生物没办法，并不是所有的怪谈生物都属于可驯化物种。　　相较于驯化，李花朝做的更多的还是直接杀死，因为大部分怪谈生物并没有什么智能水平，也就没有驯化这么一说。　　而无论是怪兽栏还是虞良的宇宙都属于“精灵球”，都只是有概率捕获怪谈生物，只不过在怪谈生物同意的情况下会变成大概率捕获。　　当然，两者还是有区别的，硬要说区别的话就是怪兽栏属于普通精灵球，而宇宙属于高级球，直接捕获的概率更高。　　毕竟是作家，靠偷摸砸抢吃饭的职业，自然不能和普通人使用的工具一样。　　在涂抹标语的同时，虞良也注意到暗处有人在观察着他。　　时间并不长，仅仅是两三分钟而已，而当虞良布置好纸人去搜索的时候，那人又消失在了他的感知范围之内。　　大概是某种异化职业能力。　　也就是说有异化职业玩家在关注他？　　这倒是不奇怪，毕竟所有的玩家都会对可驯化的怪谈生物感兴趣，这一点虞良也是清楚的。　　稍强一些的异化职业者对怪谈生物的兴趣就更加浓厚了，就像是冒险家一样。　　见暗处的玩家不想出来，虞良也没有兴趣紧追不舍，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于是没有多在意，只是安心宣传，顺便救援一下遇到危险的玩家。　　而在此期间，虞良在拿起手机的时候也注意到一件不对劲的事情。　　手机上显示的是十月初六。　　时间已经回溯过了，现在已经到了早上八点钟，而六点钟的时候就已经进行过时间回溯。　　在某个玩家观看“信仰”并提交信仰之后，副本内的时间也从十月初七回调到十月初六。　　呃。　　虞良愣在自己刚写好的字前，一时无语。　　这样的话今天就又变成十月初六了，所以刚写的“十月初七正午十二点”可能会对一些玩家造成一些干扰。　　他想了想，只能无奈地将日期擦去，改成了模棱两可的“今天”。　　虽然模棱两可，但也只有这么做了。　　不但如此，在此之前的标语也都该改一下。　　无奈，虞良又只能一路回头一路修改，直到他看见在一处标语前看见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秦海建。　　也就是陆明哲提到过的“微笑”。　　“呀，你也来了。”

秦海建的感知能力很强，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虞良的视线，转过身便看向了他。　　“嗯。”

虞良点点头，不动声色地上前，将小字中的“十月初七”修改成了“今天”。　　“你写的吗？”

秦海建恍然道，然后饶有兴趣地用胳膊肘捅了捅虞良的胳膊，笑道，“那你不是知道玩家应该有四个栏才对吗？”

“嗯？”

虞良心中一惊，他微微低头，敛去脸上多余的表情。　　在刚刚那个瞬间，他从秦海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就论玩家的话，连T1的仙姑都没有这种令人颤栗的气息。　　虽然微弱，但秦海建的身上依旧带有一丝根源怪谈的味道。　　虞良暗道不妙，他居然忘了这件事情。　　陆明哲并没有告诉秦海建四栏的事情，这墙上的标语又透露了这件事……　　很显然，秦海建现在知道陆明哲欺骗了他，而这件事显然会被算在虞良身上。　　“好吧。”

秦海建耸耸肩，“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玩家还是不相信我，就算我披上了玩家的皮也一样。”

“不过……很正常，因为我同样不相信你们，毕竟你们最喜欢勾心斗角了。”

他的头微微仰起，然后双手抱头慢悠悠地走开，“况且我也有一件事骗了你，猜猜看吧。”

秦海建哈哈一笑，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虞良的欺骗，他重新走进黑暗之中，只给虞良留下一个背影。　　虞良默默看着他离开，若有所思。　　秦海建也骗了他？　　指的是哪一个回答？　　虞良有点弄不清楚“微笑”到底想要做什么，秦海建就真的和新生儿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游荡在小区里的各个角落，仿佛漫无目的一般，又似乎……　　这才是他的目的。　　——　　十一点五十。　　将近四个小时很快过去，虞良也在李花朝醒来后将所有的事情抛给了李花朝来干。　　在此期间，李花朝也遇到了庄武，庄武很好地将怪谈生物出售的消息传播到玩家群体之中，再加上虞良早上刷好的标语以及玩家间的口口相传，可以说此时还在副本里的玩家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李花朝将主楼一楼的大超市腾空出来，作为集合玩家的地点，同时也是玩家兑换草婴币的地点。　　当然，他是经过超市原住民同意的，在李花朝的礼貌招呼下，前台的招财猫和财神像莫敢不从。　　他在大超市的门口贴上“禁止斗殴，后果自负”的警告，然后又在变得空旷的超市中央立起一个台子。　　此时的超市之中已经出现了一些赶来的玩家，简单询问后便也知道了草婴的购买方法，但现在还没有到正式出售的时间点，所以玩家们尚在观望，没有充值草婴币的欲望。　　“咳咳，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也来简单说两句。”

李花朝站在高台之中，干咳两声，轻车熟路地进入状态。　　没错，身为启蒙运动的领导人，李花朝要开始启发民智了，演讲的内容也很简单。　　“遇见”杂货店的高价商品，不行。　　“遇见”杂货店的低价草婴，行行行。　　李花朝取出一只草婴用作展示，同时对草婴的多重功能侃侃而谈，并且解答着一些玩家提出的问题。　　有了上一次副本经验打底，主持这一次的展销会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什么难度。　　不过“展销会”也只是李花朝自己这么认为，在宇宙中的虞良是明显觉得，李花朝整得和街头卖刀的小贩一样，完全没有任何逼格。　　这一次副本的难度等级比兔子游戏高，在场玩家普遍强于上一个副本，但大部分玩家依旧没有到能无视怪谈生物的地步。　　既然如此，一只能够提前预警并降低怪物攻击欲望的草婴就会成为最适合玩家饲养的怪谈生物，再加上其他优点和低廉的价格，这番话也是令台下的不少玩家动心。　　而这个时候，李花朝也察觉到会场内的玩家群中似乎混进来几个行迹诡异的玩家。　　做了两次生意，李花朝一眼便能看出哪些玩家有购买欲望，哪些玩家则另有所图。　　“把陆明哲叫起来，准备战斗。”

李花朝面上没有任何表现，心中却是暗自在宇宙中呼唤起虞良，“有些不对劲，有人盯上我了。”

“我也发现了。”

虞良赞同，“应该是之前陆明哲说到过的‘管理者’，他们想要控制玩家，不让玩家看月亮，以此阻止时间的回溯。”

在发觉之后，虞良也将小仙姑脚下的影侍调动起来，然后将小仙姑丢进了225房间中暂时放着。　　随后，三十五只小纸人也从他的裤脚里一个个冒出，从虞良的身后爬下台子，悄然溜向不同的位置埋伏。　　会场之中的崽子和守财鬼同样从角落里站起身来，遥望着中间的玩家们，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人群之中，一个男人微笑着摘下头套，露出了头套下一张中年的沧桑的脸，脸上带着小丑的妆容。　　他带着富有感染力的笑脸，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红色的球戴在鼻子上。　　接下来，小丑开始旁若无人地表演起默剧表演，一时间也是吸引了李花朝的视线。　　“小丑？异化职业是小丑吗？”

陆明哲打了个哈欠，从宇宙中苏醒过来，他睡了三四个小时，已经清醒不少。　　“不要再看了，你头上的标记都特么快挂满了。”

虞良则是发现了标记，于是拦住看得津津有味的李花朝。　　“标记？”

李花朝眨眨眼，抬头看看自己的正上方，顿时看见四个“笑脸”标记，于是连忙收回视线。　　这个小丑的出现也拉开了战斗的序幕，人群之中一瞬间冒出七八个穿着不同衣服的人，三四个向着李花朝奔跑过来，另外三四个则是冲着周围的玩家发动攻击。　　“哈喽。”

小丑哈哈大笑起来，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大号的气球，气球在室内快速膨胀，最终炸开，将里面亮晶晶的纸屑喷射满整个房间内部。　　一瞬间，房间内满是纸屑飘浮，随着砍杀声响起，玩家群中也产生了暴乱和恐慌，他们疯狂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涌去，对拦在自己前面的人也是毫不客气，直接用字符开路。　　混乱四起，间杂字符和挥舞的冷兵器，整个会场在此刻沦为地狱，鲜血混杂着残肢在其中飞舞。　　“都去死！”

小丑用一把火点燃了空气中的纸屑，汹涌的烈火迅速蔓延开来，席卷整个会场，映射出他脸上的狰狞，“让你们看月亮，都说了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他的语气中满是愤恨，似乎是将自己被困在副本中的遭遇全都归咎于在场的其他玩家们。　　既然如此，杀死所有的玩家就好了。　　让这个怪谈副本中只剩下他们这样的“管理者”，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抬头去看月亮，而他们也就能完成通关了。　　这才是最简单的通关方法，也是最正确的通关方法，带着这样的想法，小丑也一起冲进了混乱之中，开始肆无忌惮地砍杀，发泄着心中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　　“醒醒！”

突然间，一个管理者同伴撕开了小丑脸上的纸人，然后一巴掌扇在小丑尚有些懵逼的脸上，“快特么别傻着了！”

“什么？”

小丑睁开了眼睛，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人间炼狱，而是明亮的会场和避让开他的玩家群。　　周围的玩家纷纷远离他，留出一片空地来。　　气球、屠杀、火焰，他刚刚看见的画面一个都没有出现。　　而不等他反应过来，小丑就看见刚刚被同伴摘下的那个小纸人在空中重新飘来，与此同时，纸人的胸前亮起了“破”的字样。　　下一秒，“破”字符从近在咫尺的位置袭来，破开他的半边身子。　　“什么？字符？为什么这东西也能使用？！”

同伴看着小丑被“破”字符打中，心中更是骇然。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小丑队友真的是小丑，计划进行得好好的突然就开始发疯，不但没有按原计划放出气球制造混乱，反而还一个劲儿在那里傻笑。　　而当他察觉到不对劲去撕下小丑队友脸上的纸人时，场上的局势已经全都变了。　　会场之内，双持餐刀的李花朝如一只敏捷的猎豹，他巧妙地避开撤离的玩家群，然后向着自己的目标潜袭过去。　　他一刀刺入目标的心脏，然后轻轻地推开目标，露出目标身前的那个小丑。　　一路杀过来，最终只有这个小丑还能站在李花朝的面前。　　如果没有事先做准备，那么这些管理者的确会给虞良造成很大的困扰。　　他们全都是异化职业者，有T3有T4，甚至还有一个T2，只不过相对于虞良来说还是不够看。　　虞良自己只是T3，但宇宙里都是T2。　　而异化职业之间的战斗比得就是谁先手，只要赶在敌人之前抢攻，那么七八个异化职业者和普通人一样，都是极为脆弱。　　更何况……　　陆明哲手长。　　长手职业打短手职业，又是T2梯度，就跟打宝宝一样。　　陆明哲只需要将敌人转移到自己的面前，然后切换到李花朝伸出餐刀直接割喉就是一个人头。　　简单高效，如同流水线作业。　　“行了，你运气不错，杀到最后一个刚好是你。”

李花朝拍了拍小丑的肩膀，然后将餐刀的刀面在小丑的衣服上擦了擦，转身就走，“跟我过来吧，有事儿要问你。”

小丑怔怔地看着李花朝的背影，心中第一次被恐惧填满。　　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怎么回事？　　为什么才几秒钟时间，局势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