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刘姥姥纠结了，该怎么说呢？不过看看老太太的样子，好半天，才把想让板儿读书的请求说了，但马上，“您放心，不用特意给他一个位置，老妇是想，若是府上有公子开蒙，能不能让板儿做个书童？”

　　欧萌萌点点头，她明白刘姥姥的这个要求，对她来说，也是下了决心的。灾年过不去下去时，她求了二十两银子回去。过了年，家里缓过来了，赶上了好年景，她来送上各式的新鲜果品，表达她的谢意。然后当贾家再释出了善意之后，他们家更上一层楼，板儿也读书考学，他知道贾家出了事，散尽家财去解救巧姐儿，并让巧姐嫁给了板儿。

　　当他们过了灾年，他们度过了第一次的困境，他们之前有点底子，又没经过什么大灾大困。自然他们会想到子孙后代的教育。若是经过大灾大困，他们根本不会想念好学校了。

　　而欧萌萌是能理解这位可亲可敬的老人的，也钦佩她的女儿女婿。虽说每次露面的都是刘姥姥，可是最后能让刘姥姥散尽家财的，却是王狗儿他们夫妇，所以这一家子都是好人。

　　“老亲家，一年五百两，贾家收这个价格，就是为了拦住那些外头的人。而一年只收二十人，就是为了更好对待每一个学生。所以，进学的孩子没有书童。都需要自己的事自己做。再说，读书是一件专心的事，你让板儿做书童，其实也就是断了他的求学之路。”

欧萌萌笑了一下，她可是专业的教书匠，这点还是知道的。

　　“是，老妇太过唐突了。”

刘姥姥没有失望，而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还有，您想过没，纵是我们不收银子，让板儿来读书，那么六年后，板儿真的成了秀才之后呢？之后你们还有余力去考举人，中进士吗？”

欧萌萌认真的看着刘姥姥。她也不用让她回答。继续说下去，

　　“我们一年五百两，六年三千五百两，大家都抢着来，你觉得这是为了什么？因为我们能保证，六年给他们一个秀才。

　　收钱本身，就是一种分流。十一、二岁的小秀才，还不可能去考举人，考进士，那么他们离开贾家族学之后怎么办？

　　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们，这时可以边学习边去游历天下、或者其它各种他们想做的事，这样他们就有更加广阔的未来。

　　这也是我们不收穷学生的原由，我们第一批学生里，就有穷的学生，他现在因为娶了有钱的媳妇，才又重新回到了课堂。之前把他只能去找工作。而且若不是有了婚事，他也就绝了前程之路。”

　　“所以老夫人的意思？”

刘姥姥不觉得老太太是在找理由拒绝她，显然，她在解释，也是在告诉她，在贾家族学里读书其实是不现实的。

　　“对贾家来说，我们不在意多一个学子，五百两而已，不算什么。但这个对板儿无益。所以啊，我建议啊。板儿要不要就在族学里打杂？一年十两银子工钱，不是卖身为奴，就是打杂。该有的书，我会给他一套，平时能读多少，能学多少，那是他的事。您看行吗？”

　　“跟我们乡下说的，师傅引进门，修行靠个人？”

刘姥姥明白了，打杂也是做工，但和书童不一样在，书童只围着主子转，而学堂的杂工，工作内容其实是固定的，他是有时间，并且不怎么受干扰读书的。

　　“差不多，在一个读书的环境里，人家读六年，他可以从容的读十二年。还能攒点银子，为将来考学做准备。若是他过了秀才，我就让他当助教，一年可得二十两；过了举子，我就让他教育中等的课程；怎么样？”

欧萌萌加大的诱惑的力度，来做工，有书读，有银子赚。他所得，就可拿到你们一年所费之银两。

　　刘姥姥忙点点头，觉得这话说得太好了，直接就把板儿留下了。

　　晚上黛玉他们回来了，知道了刘姥姥来了，还留下了板儿在学里打杂。大家有点奇怪，为什么老太太要这么做。

　　“你觉得呢？”

欧萌萌看向了边上的贾赦。

　　“规矩。”

贾赦点头，“我们收了他，回头，是不是跟咱们家有点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家都把孩子送来。我们怎么办？”

　　贾赦是觉得与王家联宗的小官之家，真的八杆子都打不着。就腆着脸敢来要这种名额，真是见了鬼。说完了，还给了贾政一个白眼，这就是你老婆的娘家，不找王家，你们找我们贾家？

　　贾政也郁闷，也觉得王家的事，来找贾家，是有点问题。不过看看老太太，还是陪着笑脸，“王家的事，让母亲费心了。”

　　“那跟王家还真的没什么关系，这刘姥姥人不错，是位侠义之辈。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欧萌萌摇摇头，“重点，我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规矩？”

贾赦抬头看着母亲。

　　“你说的对，这个是首要原因，我问的是，我为什么让他做杂役，而不是书童。”

　　“倒是老太太想得好，书童跟着读书也是常理，不过，跟着哥儿，弄不好就成了奴才，性子就养左了。”

贾政点点头，他这些年读书、教书，看得也多了。

　　“对，板儿是能读书的，我想的是，不能折了读书人的骨头。他读得艰难，骨头会越来越硬的。”

老太太想想看，轻轻的摇摇头，“磨性子，能不能把性子磨好了，就看你了。老大！”

　　“为什么？”

贾赦对外人没兴趣，更何况是王家的亲戚，他就更没兴趣了。

　　“板儿是我替贾茁看的人，好好养！”

欧萌萌想想看，又笑了起来。

　　原著里，就这对是善于美的结果。贾茁作为巧姐儿，成了全书一个最后的一点亮色。既然已经这样了，她不介意继续。

　　王熙凤本来觉得有点郁闷，因为这可是王家的亲戚。结果老太太竟然要把这乡下的孩子给自己的嫡长女。她真的差点被吓得早产了。

　　“还有十几年呢，慢慢观察，你才是亲娘，我就提个头。”

欧萌萌笑了，看着贾赦，“别惯坏了。”

　　“是！”

贾赦点头，现在觉得这人选很好。和王家有点关系，家里有做过官的，所以也不是平民。把孙女下嫁，那是把顾念旧情。

　　还有就是，若是由着他们贾家的手，真的培养出一个进士老爷，那么，贾家族学连个杂役都能考上进士，这是啥本事？贾赦简直觉得，一个孙女是舍得出去的。

　　贾政觉得老太太肯定是看到了他们没看到的，于是也不反对。

　　王熙凤都无语了，但却不敢反对，反正还能观察。不过把女儿嫁给平民子弟，王熙凤还是有点不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