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冯乘点头，同时上前两步，将手里的一个文件夹递向繁夜，“这是我收集到的资料，是关于余小姐一个月前去京都肿瘤医院那边的详细资料，包括入院时间和体检报告。”

抬起手，繁夜拿走了文件夹，展开翻看。阳光穿过落地窗，映照在繁夜的脸上，给他白净的脸镀上了一层好看的碎金，俊美的面容也在光影的作用下更显得深刻立体。翻看了几页资料后，黑亮的眸子深处，那点墨色在逐渐加深。冯乘考虑了下，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汇报出来：“根据目前对余家的资产分析和对余小姐的跟踪来看，她没有钱，也没有接受常规的化疗方式，而是选择服用抗癌药物。”

“这种方式虽然有一定效果，但基本不可能根治，只是延缓癌细胞扩散，以及镇痛。”

“根据时间推断，如果一直以这种方式治疗，余小姐的应该只剩下半年到一年。”

冯乘干脆一口气说完了。他到现在为止，也不清楚繁总心里究竟是怎样打算的。夜色倾城那晚的事情，他也是后来听繁总身边的心腹打手说的。说不狠吧，可就是繁总把余未晚逼到自愿卖身。说狠吧，又是在关键时刻出手把余未晚救下，还送到医院。他跟在繁夜身边这么久，很多事他已经不需要禀告繁总就可以做决定，也知晓繁总在生意场上杀伐果决，从无这种反复无常的时候。可涉及到了余未晚这边，一切都不按常理出牌了。唯恐耽误了繁总什么重要计划，他也不得不在处理余未晚的问题上更加谨慎。一片安静。偌大的办公室里，安静到静可听针。繁夜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身上的气息也一如往常，沉稳而静谧。只是眼神有了变化，黑眸盯着余未晚体检报告的那一页，瞳孔微缩，眼底有一抹复杂的神色掠过。正当冯乘忍不住，打算询问下一步的指示时，忽然看到微启薄唇，吐出冷静的声音：“我今天晚上应该没有应酬。”

简直是出乎意料的问题。冯乘讶然了下，马上道：“是的繁总，今晚您没有任何应酬。最近的日程是明早十点的高层会议，以及下午去见几个下游信息公司的老总……”“那好。”

他视线一抬，深邃的双眼看向冯乘，“今天傍晚，把她带来见我。”

“好的，繁总。”

这次，除了内心起了波澜，冯乘脸上已经看不出惊讶了。不奇怪，只要事情涉及到余家，尤其是余未晚身上，那就会难以揣测。很快，冯乘退出总裁办公室，去着手处理这件事了。*“病人现在血氧饱和度已经恢复正常，各项指标平稳，只是目前还不能自主呼吸。继续正常恢复，大概在住一周，就可以转出ICU。”

重症监护室外，主治医生正在和余未晚沟通病情。余未晚紧靠着观察窗站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剃光了头发，脸庞还是有些浮肿的余承淙。距离二次并未抢救已经过了快一周了。这次来医院，是陆野送她来的，此时他人就在电梯那边。余未晚已经忽略了陆野，注意力全放在了大哥这边：“大夫，我看我大哥的眼睛好像是睁开了，这是不是快好了？”

“是好转的迹象，的那不代表能马上恢复。睁开眼只是短暂的机能反应。重度昏迷的人，大多都会无意识睁眼，或者转头、转身。但这并不代表意识完全恢复。”

“这样啊。”

余未晚有些失望。她多想大哥尽快恢复记忆。这样，她就可以亲自询问大哥，妈妈出事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真相，是不是跟保洁吴婶说的一样，妈妈不是劳累过度，而是吃药自杀？告别了医生后，余未晚背着斜挎包走出了重症监护室区，来到了电梯这边。四部电梯的中央位置，正好站着一个玉树临风，潇洒不羁的人。穿着帅气又潮流的白色印花短袖和浅色牛仔裤，脚踩上万的运动鞋，看起来休闲又帅气。不是陆野还会是谁。相较于稳重的繁夜，陆野年岁略小，衣品也更随意休闲。余未晚刚出现在这里，正在抽烟的陆野也恰好看见了她，随手在垃圾桶上摁灭烟蒂，快步走了过来：“看完余承淙了？那走吧。”

“走哪去？”

余未晚立在原地，警惕地斜睨着他，又怕过于刻板惹得陆野翻脸，又道，“抱歉，我还不能走，我要去收费处，查一下我大哥的医疗账户，看看还剩多少钱。”

“不用查了，我已经替你给余承淙和你外公充过钱了，给他们住一个月了。”

“……”余未晚僵在原地。陆野会有这么好心的时候？正在思索间，陆野已经走到了她身边，视线自上而下扫到她脸上。看到余未晚眼底的惊异和怀疑，陆野哂笑地扯扯嘴，“我在你眼里这么可恶呢？给钱都换不来你的笑脸？”

“谢谢。但是……为什么？”

出于礼貌，余未晚还是开口了。“我都说要重新追求你了，总要做点什么表示表示吧，不然你怎么信我？”

他说着，嘴角弧度加深，然后微微前倾身子，就要伸手去拉她，“走，先跟我去检验科那边体检。”

体检？这两个字让余未晚尤为敏锐，立即后退两步，躲开了陆野的那只手，“为什么要去体检？”

“你那个破挎包里装的是什么药？”

陆野的手停在半空，嘴角不爽地勾了勾，“你以为，我那会儿进餐厅时，没看到你都偷吃药的小动作？”

“维生素片而已。”

她不想把自己患病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即便陆野看似真的没有继续为难自己了，她也不敢完全信任。“余未晚，你觉得我说这些话是在跟你打商量吗？”

陆野个头比她高出一头，长且浓的眉毛一挑，话语里透着威胁，“你可以选择跟我去，或者我帮你扛过去。”

不可理喻！最初凶神恶煞的威胁自己的是他，现在开始关心自己的也是他！她搞不懂陆野的想法，深吸一口气，直接转身去摁旁边的电梯按键：“不好意思，我没空去做什么体检，我下午已经约了一个人，现在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