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医生是谁?她不是陆野找来的精神医生,是来给自己看病的吗?怎么会跟自己提盛临川?难道这也是目前精神医生的常规治疗手段之一?惊讶了一下后,余未晚眼底的讶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戒备,身子往床里面又缩了一截。“不要紧张,余小姐。”
看出余未晚的紧张,女医生莞尔一笑,声音亲和地说,“请放心,我们还没有开始治疗。我就今天过来,只是先来了解情况的。”
“……”余未晚沉默,眼底仍旧是布满警惕。“我刚才问的那句话,也跟今天的这场咨询谈话没有任何关系。”
女医生将手里的录音笔举起,给她展示,“你看,我并没有开始正式录音。”
女医生说完这句,转头瞧了门口一眼,确认房门关的很严实,才继续道,“放心吧,我只是受理了陆少的委托任务,但我不是他的人。”
听到解释,余未晚才小声询问:“你刚才问盛医师……你是什么意思?”
“盛医师,算是我的小外甥。而且,他跟我曾经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只不过我们所学的专业不同,我主攻精神科。”
女医生声音压低,笑着道,“我姓时,叫时月。原本要来给你出诊的医生并不是我,但我受到临川的委托,他很不放心你,想要知道你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眼底的警惕少了大半,提到盛临川,她声音中具是亏欠:“盛医师,他,他怎么样了?”
上次给高副院长打电话,还是几天前的事情,那个时候,高建新说,盛临川因为是旅游签证,且没有持枪证开枪,已经是触犯了当地法律,这件事比较麻烦,是要开庭审理才有结果。“案子还在处理中,说真的,如果不是收到了临川给我的邮件,我根本不知道他会陷入这样的事情里。”
时月笑得和善,眼角也因为笑容而泛起细纹,“我过来,一来是受他所托,二来也是因为好奇。我很诧异,一向在校勤奋,在外礼貌待人,一直品学兼优的好医师,居然会做出这种在他国开枪这种不理智的事情。”
“他,他的案子……”“你放心,他的案子已经有专业的律师接手了,瑞士警方也在调查阶段,听他律师发来的邮件说,案子整体对他是有利的。不会有牢狱之灾,大概在过一周左右,就能回过。”
时月说。“那就好。”
听到他平安回来,余未晚放松下去,视线垂下,幽幽道,“他人很好,他是可怜我,同情我,加上我以前帮过他,所以他这要全力帮我。是我拖累他了。”
“你不要这么说。我听陆少说过你的症状,你现在很有可能再次复发了情感障碍,现在任何消极的情绪对你的身体都是不利的。”
时月脸上的笑容消失,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我们先开始正式的谈话,我需要先对你目前的精神状态做出准确判断。”
说着,她摁下了录音笔上的案件,打开笔记本电脑,语言温和的询问了她几个问题。除了基本的信息外,还询问了她的梦境、感受、身体上的不适,以及呕吐的具体细节和时间间隔。询问结束后,又从笔记本电脑里调出一份问卷选择题,将笔记本放到她面前的小桌子上,让她自己对题目做出选择。问卷一共有50道题目,从询问喜欢的食物和颜色这类开始问起。余未晚看着上面的题目,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她也曾数次做过这些问卷,从确诊到治愈,不知道写了多少题目。她一项一项的填着。十分钟后,所有题目她都填完了,将笔记本屏幕转向时月医生:“我写好了。”
“好的。”
时月俯下身,快速扫了几眼屏幕上的答案,脸色没有变化,语调还是很温和,“辛苦了。我听活说,你是美院毕业的美术生。专攻写实类油画?”
“是的。”
提起自己喜欢的事务,余未晚的眼中出现了神采,“我喜欢写实派油画,但对于莫奈的印象派,我也很欣赏,也能简单画几笔。”
“那很好,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简单的画一幅油画,或者素描画吗?”
时月医生说话的同时,已经退回到巍公文包旁,取出里面的一套简易型绘画板和绘画笔,放到余未晚面前的小桌子上,“或者是简单的线稿也可以。”
判断精神类和心理类疾病,需要面谈、观察,以及详细的心理测验,让被测方绘画或者独立做完一件事情,也是测试观察的重要一环。拿起铅笔,余未晚没有拒绝,把画板也拿过来,“你想要我画什么?”
“你想画什么都可以,没有任何规定。想到什么就画什么。”
时月医生微笑着给出建议,“如果实在找不到头绪,可以画你最喜欢的,或者想要的。都行。”
“好,请稍等。”
余未晚开始在画板上作画,房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笔触在纸上的刷刷声。十分钟后,一张简笔素描画跃然纸上。时月医生走过去,低头一看——纸上是一支简笔郁金香,亭亭净植,花开自然,栩栩如生。但是花杆和花蒂都画的非常潦草,而且越到根部笔画越乱。“怎么想到画郁金香?”
“就突然……想到这种花了。我以前很想在我的婚房门前种满郁金香,只是……”说到这里,余未晚突然捂住嘴巴,低声‘呕’了一声。她又想到了繁夜,繁夜了之前遭遇的那一切。时月马上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递水,“好了,我了解大概了,具体还要给你安排一次体检,还要给你做脑电图监察,我才能开药。”
之后,时月收好笔记本和她的画,准备离开。就在时月医生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床上的余未晚忽然道,“时医生,可以请你,不要把我现在的状态告诉给盛医师吗?”
“你说什么?”
时月脚步停滞。“让他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请告诉他,我很好,陆野也对我很好,我很开心。”
盛临川已经帮她帮的够多了,不想再把他卷进来了,也不能在影响他了。年近四十的时月立马明白了余未晚的意思,点头,“我会的。”
推门,时月离开卧室,走到楼下大厅,大厅里正烟雾缭绕。地上扔着几个烟头,陆野此时站在沙发前面,手里还夹着一根燃烧到一半的香烟,似乎是坐立难安,一看到时月医生走出来,马上抬眼斜睨过去,“她怎么样,还吐吗?有没有给她开药?”
“神经抑制类药物不是随便乱开的,初步看她的测试结果,很不理想,已经有情感障碍的倾向,你们不能再这样关着她,会加剧她的精神压抑,何况她还是个癌症病人,过度压抑的心情也会影响病情。我建议给她换个环境居住,恢复她人身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