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大哥在自己面前讨论父母。余承淙低声说:“快读初中的时候,家里这些事情我没有过多关注,发现爸爸年轻时因为出轨,和妈妈吵架后,我也担忧过几天,是妈妈告诉我,不要把这些事情对你们这些还小的弟弟妹妹讲,还要我不用管大人之间的事情。他们会做好权衡。”
“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明白,他们说的‘权衡’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看得出,他们不想让咱们家散,爸爸也保证,咱们这个家不会散,而是要越来越好。我相信了,也明白即便我去干涉他们,作为一个小孩子也改变不了太多,就不再多问。后来考大学时,我对那些政治不感兴趣,就选择了母亲说的路。只想完成学业,按照母亲说的,回来继承家产,把众城集团做的更大。等我大学毕业,开始接触咱们家生意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事情并不简单。”
“妈妈的心态变了,生意上更急功近利,不愿意花费时间成本做调研,只求立即转型,扩大规模,除了新能源汽车,还在其他方面投入了十几个亿,这才导致了众城内部出现隐患。繁夜是做了手脚,诱导妈妈参加一些非必要的竞标项目……但归根结底,决策失误的人是妈妈。”
余承淙语气有些遗憾:“至于爸爸……他做错的事情更多。但人生在世,要活着么多年,能处在名利场还能一直保持本心的人很少。咱们的爸爸错了,但好像这种错也是必然。”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对她弯起嘴角,笑着道:“但也有例外,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到最后都会迷失本性。比如你,我看我小妹就不会,就算是天塌下来,你也还是那个喜欢画画的晚晚。”
“咦?”
余未晚正听得认真,没想到他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还带着调侃,不由地疑惑了。“我正想说呢,你这画画水平比以前有进步了。这幅台灯素描画的很好。”
他说着,手往身下轮椅到掏了掏,从屁股底下抽出一张a4纸,把油画的那一面转过来对着她,另一只手指着素描画里的台灯,“你看这个台灯阴影表现就很好,结构正确丰满,台灯立体,构画结实,体积感强,画的相当的自然生动。听说这图是你前两天画的,比我上次看你画的素描进步很多了。”
盯着他手里,已经被压的出现好几道褶皱的A4纸,余未晚什么伤感,难过都不顾上了,几乎是本能地从被子里伸出手,心疼的去抢面前那幅画:“大哥,你看,你都给压出印儿了!我好不容易画的!”
手还没摸到素描画,余承淙就很宝贝地挪开了素描画,然后放到自己双膝上,低头继续欣赏,“这画我先留着,这要是画人物速写就更好了,要不明天开始,我做你的模特,你画我的半身照吧,画油画也行,都行。”
“你……”余未晚还想伸手去够素描,就看见他又把素描纸一下子塞到屁股底下,纸几乎被塞的变形,这幅素描算是彻底‘残了’,手僵直地举在半空,伤感的情绪彻底没有了,有些生气地瞪着大哥,“这可是我画了整整两天的……“没事,你就当做是锻炼技艺,明天重新在给我画一张就行了。”
余承淙一边说笑,一边转动轮椅往门外移动,嘴上还不忘提醒,“明天给我画我的肖像画,你好好休息,明天开画!”
随着最后一个字传来,关门声也响起,余承淙已经摇着轮椅出去了。床上,经过大哥这么一闹,余未晚身上那种郁郁寡欢的气息已经少了大半,还在心疼那副素描画。那幅台灯素描,是她在签下主奴协议之后,被关在南院别墅的那那几天画的。画完之后,就随手留在了陆野书房的书柜上。没想到这幅画,还会被付卫东发现,一并转移过来。夜色更浓。她躺回到床上,捂着有些酸胀的小腹,想着明天的给大哥的肖像画该用那种形式,想着想着,终于睡着了。这一次,她难得好眠,梦到了儿时除夕之夜,赖着大哥非要跟他一起去放炮仗的时光,没有在梦到有关繁夜的事……翌日。陈姨很早就进余未晚的卧室里,放下了银耳红枣汤,说是让她好好补气血的。陈姨一直站在床头柜旁,盯着余未晚喝汤吃药,还夸赞余承淙模样儒雅英俊,对人性格也好,言语间十分欣赏,还问她大哥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大有一种‘看上余承淙做女婿’的架势了。余未晚喝完了汤,询问陈姨大哥醒了没有,才知道大哥在八点的时候就出去了,说是去医院做一下体检和康复训练,十二点之前就会回来。陈姨盯着她喝完汤,然后搬来了一个大纸箱子,说是付卫东今早送过来的。随着陈姨打开箱子,余未晚才知道,原来箱子装的是好几套崭新的进口颜料,和整套手工的油画笔。光是英国进口的MichaelHarding就有两套全色系列,被誉为美术生颜料界的顶级颜料,上学的时候还被同学们戏称为‘颜料界里的倚天剑’,里面的中国红和群青色,一只就要大几千块,而且都需要提前预定,还不一定能买到……她之前画画也预定过,可一次都没抢购成功。而现在,这么宝贵的高级颜料,居然有了好几套。看到那些颜料,余未晚忍不住蹲在箱子前,打开包装,很是珍惜的抚摸着颜料管。看来,陆野是同意她继续画油画了。送的这些,算是……哄她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