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
像是安抚小孩子,盛临川在她后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余未晚低低嗯了一声,没在开口,也没有再躲避他的怀抱。好像这是认识这么久以来,他为数不多的拥抱自己。但只是为了简单的取暖,不带任何欲望和绮念。其余时候,但凡是有肢体接触,都是他拉着她的手,在各种情况下奔走逃命。繁夜和陆野都抱过她,但这种感觉不一样。他们的怀抱,有人的体温,但没有温情的温度。前者每次的拥抱都有很强的迷惑性,后者的拥抱每次都带着浓重的欲念。都不够纯粹。但盛临川的怀抱,在这一刻,纯粹无比。她倚靠着他温暖的怀抱,又等了一会,心下有些茫然,担心今晚是不是还能顺利走出这片大山。又过了一会儿,她的后背又被盛临川轻轻拍了拍,然后她听到他低声说,“好了,这次应该是走了。”
说着,他就松开了怀抱。山洞里的寒气有侵袭过来,顺着破了的冲锋衣往贴身的衣服里钻。盛临川拉开她,然后兀自开始脱身上黑色的冲锋衣,呲的一声,拉链头应声落下,他快速脱下了身上的冲锋衣,然后又抬手去拉下她领口的拉链。“你要……”才从嘴里说出两个字,冲锋衣就已经被盛临川拉开并且一把拽下。在寒意彻底围过来的时候,他又在眨眼间把他身上完好的冲锋衣罩在她身上,替她拉好拉链,连帽子也一并戴上,然后把她破了的那件冲锋衣穿在身上。好在冲锋衣都是买了大尺码,她的冲锋衣勉强能穿在他身上,但拉链仅能拉到一半,帽子更别想戴,而他的冲锋衣套在她身上,倒是足够宽大,就连屁股都给包住了,衣服也热乎乎的,上面还留有盛临川的体温和他身上特有的一种类似于薄荷的香气。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冲锋衣,借着照进洞内的月光,仔细看了两眼才看到,原来他的衣服袖口、下摆也被枝条划出了不少细缝,只剩下衣襟还是好好的。“还冷吗?”
给她换好衣服后,盛临川又不放心的帮她把袖口的魔术贴重新贴紧,以减少凉风钻入。她摇摇头。盛临川这才放心,又领着她往山洞外走,拨开堆在洞口的那些交错在一起的树枝。外面的月色更加清冷明白,洞口寒风猎猎,脚下是百米断崖,眼前的星空璀璨深远,周围的一切树丛、山峦,都在月色下若隐若现,犹如披上了一层薄纱。回去的路比刚才下来还要难,盛临川想要把她挂在胸前,如法炮制的再爬上去已然不可能,但他还是用安全绳系在两人腰间,然后爬在最上面,细心地指挥余未晚怎么踩着崖壁上的石块和生长的遒劲错节的树根。余未晚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攀岩类项目,上爬的十分缓慢。如果不是靠着求生的意志,加上距离悬崖边沿只有几米的距离,以她平时的胆量,是完全不可能爬上去。但在危急关头下,人往往会爆发一些平日没有的潜力。十几分钟后,几米高崖壁高度终于爬上去。盛临川再次提议,让她休息,又拿出了身上装的最后一根士力架递给了她。她拒绝了休息,把巧克力棒也分成两半,递给了盛临川一半,看到他吃,她才跟着吃了两口,然还是坚持说:“不要休息,我怕我再继续休息,就彻底提不起劲头走了。等天一亮,他们派十几家无人机在咱们头顶一飞,就更不好躲了。”
“那好,我们继续走。”
盛临川压下眼底的担忧,看了一下手表上时间,道,“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五,再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咱们现在在什么方位,你还记得怎么去接应点的那座山头吗?”
“记得。”
因为这幅地图,本来就是他绘制的。余未晚跟着他的脚步,继续朝西北方向前进,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边有断崖,断崖下面还有一个小山洞的?”
盛临川的步伐依然平稳急速,拉着她走的头也不回,很是平淡地说了一句:“在去你院子找你之前,我其实已经到了明仕村附近,在后山这里转了两天,这几座山的地势地貌,我都记得很清楚。”
“啊?”
她微微惊讶。只听他又补上一句:“还有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我也没有闲着,几乎每隔一两天,都会和李锐在后半夜进山预习一边行走路线,确认出最快最短,也最适合你爬山的路线。”
这下,余未晚彻底愕然。原来在她每天晚上熟睡的时候,盛临川和李锐,都会为了她离开的事情努力策划。每天三个人在院子里嘻嘻哈哈,其实到了夜里,他和李锐,都在为她的事情发愁吧。“李锐……他是不是已经被付卫东他们抓走了?”
记得上次,付卫东带着人杀到了瑞士,活捉了本凯瑞先生,逼的本凯瑞打电话诈他们在洲际公路上出现。也因此他们被活捉了。那这次呢,是不是也一样?“李助理不会有事的,李锐是你大哥身边最重要的亲信,这样的人身份特殊,没有陆野亲自开口,没人敢真的动李助理。”
盛临川这时才回过头,忧心地看了她一样,低哄道,“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知道吗,不要分心去想别的,不要让你大哥的努力白费。”
提到大哥,她心头更是一沉,沉默了几秒,认真点头:“好。”
已经走到这一步,只差最后一座山就可以穿过比华夏边境线了,她的确没有时间继续悲春伤秋。……一个半小时后。挂在夜空中央的弯月已经逐渐向西靠拢,马上要下坠到山的另一边了。在与之相反的东方天际,已经隐隐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太阳即将升起。天空已经从漆黑变成了蓝黑色,星光逐渐隐褪。走在这座山顶上,余未晚抬目远眺,发现这处山脚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足足宽有五六十米,河水湍急,在朦胧的光线下像是一条黑色玉带在山脚下匍匐蜿蜒。盛临川此时走在前面,跟接头人正在说话。那个赵正焱安排好的接头人原来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留着一个大光头,剃得锃亮的大脑袋上还有一条刀疤,穿着迷彩军服,态度还算客气的跟盛临川说着边境线的注意事项。原来,脚下这条河水,就是分割两地的边境线了。真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能成功跑到这里,而且路上竟然没再遇到付卫东等人的追捕。余未晚惊喜不已,看着在月光下微波粼粼的江水,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裹紧身上的冲锋衣,她加快脚步,刚想走到盛临川身边去,跟在她身后的蛇头小弟突然也加快了脚步,从她身后突然出手,一把擒住了她的双臂,“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