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当初柳氏带着两个女儿去景王府,以“看望出嫁女儿”为名看她的时候。那时候,她就看出来,白萱对谢锦昱很不一般。第二次,是她回门,白萱抢着吃了傻叫丹。她疯了一样的唱戏,唱词里全是对谢锦昱的爱慕。她当时还觉得白萱眼神不好,居然喜欢谢锦昱那个傻子。现在……她轻轻咳嗽一声,给白萱比个大拇指:“眼光真好。”
白萱:?她没看懂,白绫为什么要夸她?“对了,我娘的院子我也去过了,本来想再待一会儿,可是里面实在太乱,父亲,娘亲与你多年夫妻,你是不是该……”“绫儿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收拾院子,保证一个时辰内收拾出来。”
白善说着,就扬声叫人。“你是不是该亲自去收拾?”
白绫面容平静道。白善像是没听清一样:“什么?”
白绫再次平静道:“父亲难道就不想念母亲,也不想念你们的过去?我看那院子里,好些东西都是十几年前的,全是岁月的痕迹,父亲亲自去收拾吧,省的有人破坏了父亲的记忆。”
白善快气急败坏了。“白绫!”
他再也忍不住,火冒三丈。“怎么了?”
白绫仍旧是一脸平静,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还送给他一个微笑。白善泄了气:“你说的是,为父也很想念你的母亲,正好回忆一下。”
他要忍,要忍。虽然他现在都想咬人了。白绫高兴的拍手:“我跟父亲一起回忆,正好听一听。”
白善已经无话可说了:“想来就来吧。”
不就是收拾院子,他也不是做不了。今天不能再得罪白绫了,陛下不会放过他的。白善到了院子里,看着里面杂草丛生,平白无故生出一种荒芜感。他脱了外面的长袍,亲自拿来扫把,一点一点的扫地。白绫跟着他:“父亲你看这棵树,想必也已经几十年了,这里还有痕迹,从前这里系过一个秋千吧?”
白善冷不丁看到树上凸起的痕迹,伸出手抚上去:“是,这里从前有个秋千。”
他还和凌楚楚一起荡秋千,那时候的日子也很快乐。白绫盯着他的脸色,又指向已经干涸见底的水池:“这里也曾养过锦鲤吧?”
白善也点头,沉默一会儿:“养过。”
死去的回忆忽然又扶苏。年轻的时候,他也曾那么喜欢凌楚楚,跟她有过一段美好的记忆。白绫凝视他一会儿,退到院子门口,做一个监督的动作:“父亲继续吧。”
从白善的表情来看,凌楚楚的死,应该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他也不知情。否则,不会有这种陷入回忆的神情。想必他们也曾有过甜蜜的曾经,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白善还不是那么快就喜新厌旧,凌楚楚死了,柳氏占了她的主母之位,占了她的嫁妆,占了她的一切。这一切,都是白善允许的。天色近黄昏。白善终于收拾完了院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他原本没有这么勤恳,但只要他停下来,白绫就在院子口阴阳怪气:“原来父亲对母亲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连收拾她的院子都不肯。”
“哪儿还有落叶呢,门上也没擦干净,还有这瓦,都裂开了,父亲不补上去吗?”
白善累的没有一点跟她反驳的力气。正好下人来道:“二小姐醒了。”
白善立刻有了精神:“芷儿醒了,她的药还没喝呢,你不是要监督她喝药吗?”
死道友不死贫道,白善立刻把女儿给卖了。白绫嗤笑一声:“明澜,咱们去看看她。”
另一头,白芷在白萱的屋子里醒来。因为她的院子已经没有了,下人们只能暂时将她放在白萱的屋子里。她一醒来,看到白萱,就泪眼汪汪的:“白萱,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母亲被赶到了庄子上……”白萱道:“那不是梦。”
白芷充耳不闻,她刚从噩梦中醒来,整个人都还糊涂着,“我梦到我被白绫那个贱人逼着喝牛粪汤……什么味道?”
“啊——”白芷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她瞪大了眼珠子,指着桌上那碗绿色的汤颤抖:“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她闻到了!那么臭!跟她梦里的牛粪汤一模一样!“那是你的药。”
白绫的声音传过来,紧接着,她人也走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芷。白芷见到她这样清醒的样子,霎那间也清醒过来:“这不是梦,是你,你不傻了,你要害死我母亲,还要害死我……我不喝,我绝对不会喝的,你不要想害我!”
白绫摇摇头:“真可怜,火气旺盛的都说胡话了,生病了怎么能不喝药呢?”
她端起那碗牛粪汤,清新的草的味道混着粪的味道,别有一番风味。“白萱说你是天热气躁,才说出要我死这种混账话,你不喝,那就说明你没病,你是真心想让我死。”
白绫将碗递到白芷嘴边上。白芷额头上满是冷汗,脸色苍白扭曲。她不敢承认她想让白绫死。虽然她在心中喊了一万遍。但白绫现在是景王妃,而且是清醒过来的景王妃,她绝不是以前那个任由她欺负的傻子了。“我喝。”
白芷泪水滚下来,捏着鼻子,强迫自己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