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九号包间门口,留下两个黑衣人在外面把风,带头的黑衣人领着我们走进包间。包间里面乌烟瘴气,已经坐了六七个人,算上带头的黑衣人和我们,正好坐满十个人。带头的黑衣人对陈四爷说:“四爷,他们来了!”
坐在正北位的陈四爷嘴里咬着雪茄,冲我们招了招手,表现出很热情的样子:“小七,来,快请坐!”
我和古胖子走过去,跟四爷打了声招呼,然后在旁边坐下。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人,全是社会人士,一个个雕龙画凤的,脖子上,臂膀上全是纹身。以前读书时候不懂事,挺崇拜这类人的,现在看着这类人,觉得挺傻叉的,一个个自以为自己牛逼轰轰,自以为自己都是哥,但其实什么都不是,真正的成功人士,根本就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其实,从内心深处来讲,我是很抵触这种酒局的。但是没有办法,四爷主动邀请,我们又不能不买他的面子。陈四爷打开两瓶五粮液,给我们倒酒,一边倒酒一边介绍在座的人,都是社会上的这个哥那个爷的,我也没有记清楚他们的名字,或者,我根本就没想去记他们的名字。我只知道那个带头的黑衣人是陈四爷的得力干将,绰号“力哥”,当过兵,身手过硬,也不知怎么就成了陈四爷的打手。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但是我却没有什么胃口。喝酒的人都知道,其实喝酒,真的不在乎喝酒,而是在乎一起喝酒的人。如果人不对,即使是琼浆玉液,你喝着也像马尿;如果人对了,哪怕是廉价的包谷酒,你也觉得比茅台五粮液还要香醇。所以古人才有一句话,酒逢知己千杯少。碰到可以一起谈心,有相同人生观价值观的人,喝一千杯酒都不会觉得多,但是碰上不喜欢的人,哪怕只是喝小小的一杯,你也觉得喝不下去。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这里的人,包括陈四爷在内,我都特么不喜欢,但表面上却还要强装笑颜,甚至还要挨个挨个跟这些傻叉敬酒。陈四爷端起酒杯,对我说:“万小七,这次你帮了我的大忙,我很感谢你!我陈四最讲情义,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他日如果你需要帮忙,我一定随叫随到!”
陈四爷这种老江湖,非常喜欢且擅长说这种场面话,而且这些话一说出来,你还会非常感动,认为他很仗义,很讲情分,是个好大哥。但是,如果你这样想,那你就错了。混道上的人,哪里会真的跟你讲什么江湖情义,他们永远只有四个字:唯利是图!有利益,大家就是生死兄弟,没有利益,那就屁都不是,出卖和背叛对于这些江湖人士来讲,更是家常便饭。我当然不会听信陈四爷的鬼话,哪天我真的叫他帮忙的时候,他肯定会踩假水,即使真的来帮忙,估计也是为了来赚劳务费的。不过,我也没有拂陈四爷的面子,我脸上还是挂着笑容,装作很高兴地样子:“哪里哪里,能够认识四爷,是我的荣幸!今后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四爷的帮衬!”
看我如此“上道”,陈四爷很满意,笑着点点头:“不用客气,都是朋友,互相帮衬!互相合作嘛!”
我表面挂着笑,心里却在暗骂:“现在跟我讲互相帮衬,互相合作,呵,之前威胁我的那些话,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陈四爷搂着我的肩膀,一口一个兄弟的喊着,喊得我头皮发麻。不知道的人,光看表面,还真以为我和陈四爷是忘年交呢!酒过三巡,陈四爷满脸红霞飞,他打了个酒嗝对我说:“小七,有件小事,想请你帮个忙!”
我心里咯噔一下,妈的,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我就知道陈四爷不可能好心请我吃顿饭,这种江湖人士,请你吃饭,必有所图,这件所谓的“小事”,应该才是他今晚请我吃饭的真正目的。虽然我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和不愿意,但我也不能发作出来。最可恶的是,我还不能拒绝。在场这么多人,都是各路爷爷哥哥的,要是我拒绝了陈四爷的请求,伤了陈四爷的脸面,那就不好玩了。于是,我暗自调整了一下心情,面露微笑地对陈四爷说:“四爷,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古胖子在旁边啃着手抓排骨,低声嘀咕道:“七哥,你现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水平,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我用手肘撞了一下古胖子,让他专心啃排骨,不要废话。陈四爷说:“是这样的,我知道你那里的老物件很多,我想让你帮忙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我问。陈四爷说:“我想要一尊武财神!”
说着,又补充强调了一句:“一定要关公!”
武财神?!财神有文财神和武财神之区分,文财神是比干、范蠡和李诡祖,武财神指的是关羽、柴荣和赵公明。武财神的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形象威武,义薄云天,深受广大百姓的敬爱。在历史形象中,关羽是忠义的代表,所以道上的人,都很信奉关公。陈四爷是混道的,他要是让我找一尊关公像,我都还觉得靠谱,一个混道的,找武财神的关公做什么?我问陈四爷道:“四爷,你找武财神做什么?”
陈四爷笑了笑:“实不相瞒,最近我想新开一个场子,规模很大,准备搞成嘉州城最大的地下赌场,所以我需要一尊关公武财神,一来是招财,二来是镇场子!”
卧槽!我就知道陈四爷想干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看来,这些人还是做贼心虚,知道他的生意是不合法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到用关公武财神镇场子。关公武财神能不能镇场子另当别论,陈四爷无非只是想自己内心求个心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