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我终于明白皮特张为什么会想到来找我了。他在调查中遇到了困境,为了保命,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但他又实在不甘心半途而废。对他而言,我们这个团队是代替他继续查下去的最佳选择,根据他的情报,梁家伟是吴海洋的父亲。单就这么一个原因,如果吴海洋没有出事,他一定原地蹦得很高张罗着要去找他的亲爹。但皮特张没有想到他找到我们时,吴海洋已经出了事,躺在床上随时等待死亡的降临。但这其实正好阴差阳错更加成全了他。如他所说,我们为了救吴海洋,一定会顺着他给的线查下去。现在等于是我们整个团队都被皮特张一个人给钳制住了。世界真奇妙,我们明明都很讨厌皮特张这个人,现在却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就是他给讲的故事都是真的。我忽然觉得这一点是最为重要的,皮特张这种人感觉是可以随时出卖一切的人,这种人的话大部分可以直接当屁听,可信度是极低的。我于是问他:“我怎么知道你和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被质疑的皮特张冷冷一笑:“我会拿自己父母的事情开玩笑?”
我回敬道:“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发起毒誓来,连自己的祖宗八代都不放过,别说自己的父母了。”
我就差和他说:你就是这种人。听了我的话,皮特张表现得不急不躁,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忽然开口:“你实在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这里的门是畅通的,你现在随时可以离开。”
皮特张看来把人的心理玩的很透,他越是这么说,我在心理层面越是趋向于他说的话是真的。假如他死皮赖脸抓着我不放,那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效果了。这就是一种心理博弈,所谓欲擒故纵就是这个道理。当然我之所以没有开门离开,并不是因为他的这点伎俩,而是皮特张手里握着的那张王牌,也就是胖子的命。但凡他说的有一点可能,胖子就有重见天日的一刻。我实在不愿意放弃这种哪怕一丝的可能性。见我没动,皮特张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然后说:“如果你打算继续做下去,就要加快速度,否则一旦躺在医院里的吴海洋生命体征消失,说什么都晚了。”
他几乎把我看透了,知道我心里都在想什么。这种被他压制的感觉实在令我不爽,我于是道:“你因为追查这件事被人威胁,小命都要不保,我去查肯定也是一样的情况。”
皮特张的脸上原本挂着略显得意的笑,听了我的话,表情认真起来,说道:“我会,你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问。皮特张表情自信地说:“因为我是梁家伟的儿子,但你不是。”
我立刻听出话中玄机,问他道:“你的意思,那个躲在暗处威胁你的人,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皮特张翘起嘴角倒:“你脑子很快嘛。”
他接着说:“其实我很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杀害我父亲的人,可能一直就在暗处盯着我和我母亲。这也是为什么我母亲特别害怕让我知道太多关于父亲的事。有些事情我知道太多,反而害了我。“至于我母亲后来被杀,我猜是因为她有些行为越界了,让那些人感受到了威胁。不过更明确的原因,就要等着我去调查了。”
说到这儿,皮特张把视线移向屋内的一角,看着虚空的方向道:“我猜那些人当年杀害我的父亲,或许是出于不得已的原因。这些人应该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和那些亡命之徒不同。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轻易要人性命的,否则我现在的处境就不是单纯的被威胁,而是早就死了。”
我听了仍然觉得不妥:“这些目前都是你的猜测吧?”
皮特张冷哼了一声:“这个世界能确准的事情实在太少了,我们大部分人都是靠猜测做事情,毕竟别人心理怎么想的,说出来的话是真是假,你都无从判断。”
他把脸移过来看着我,继续说:“但即便如此,很多事情我们还是要咬牙去做,因为我们能在所做的事情里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话简直就是特意说给我听的。皮特张紧接着又加了一句:“就像你说的,那些人因为事先就在暗处盯着我,所以我一出手,他们很快就会察觉到,所以我才会被警告,但如果是你去查,按照常理,他们很难发现,所以你大可放心。”
我开始在心里暗暗合计这些事,迄今为止,皮特张所讲的这些事情,的确没有什么漏洞,我不如就做个尝试,就算真被他耍了,我应该也没什么实际的损失,只是浪费了一些时间而已。我正在思考这些事的时候,皮特张又开始给我贩卖焦虑:“绝大多数情况下,被判定脑死的患者都会在一周内死去,你如果想救自己的朋友,像这样奢侈的聊天时间恐怕要非常少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好,我会去追查你说的那个叫梁家伟的人,但一旦被我发现你在耍我,我发誓你的下场会很惨。”
皮特张十分淡定地摊开双手说:“该说的,我已经全部交代,信不信全看你自己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阵儿,然后才说:“梁家伟现在人在花甲子村?你确定这件事么?”
皮特张点头:“我十分确定,相信他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离开那儿。”
“能不能多透露一点信息?我好能快点找到这个人!”
我说。皮特张却只是笑了笑:“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不过一个研究脑科学的专家在一个农村里,应该是闪闪发光般的存在吧?我相信凭你的聪明一定会很快找到他的。”
皮特张随后和我说了花甲子村的大概地址。我正要准备离开,他把我叫住,对我说道:“如果你顺利找到梁家伟,帮我问一个问题,当年杀害我父亲的人是谁,他应该知道。”
我略一蹙眉道:“先等我找到这个人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