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震撼。用符纸把一道门弄成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办到的,感觉是全村的人共同完成的杰作。等我的眼睛适应眼前看到的东西,随之而来的情绪便是厌恶。我心说二叔也太可怜了,妈的阎王爷来了你们也不用这么招待吧?这是把全中国的符纸都贴在一栋门上了?我本能的就想把这些恶心人的玩意全部弄掉,可手刚伸出去,又犹豫了。我倒不是害怕什么,而是一段时间的历练,让我不管做什么都会小心一些,鲁莽行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这道门已经被符纸糊死了,好在我还知道二叔家有一个小门。很快我就绕到小门的位置,定睛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这些人连这道小门也不放过,里三层外三层贴了很多道黄纸。我这时也来了脾气,提起脚来,对着小门就是一脚,随着砰的一声,小门被我踢开了。准备进去之前,我猛然留意到好像有人在偷偷盯着我。我迅速回头,果然看到一个快速躲起来的人影。尽管那人躲的速度很快,但我还是认出了他那身衣服,就是刚才和我聊天的大爷。确定是他后,我反倒放松下来。这人没什么威胁,过来盯着我,估计也是好奇心重,我也不用理会他,直接就跨进了院子里。一进院子,我首先的感受就是荒凉。二叔家的院子不大,院子里种了几棵果树,其实结不了几个果子,但二叔爱惜得很,经常看到他对着果树修修剪剪。如今这些果树没人修理,生长得明显放肆了不少。这些果树倒是其次,更要命的是那些杂草,简直就是侵略一样,疯了一样霸占院子里面的土地,我二叔是立正人,看到这一幕还不得气疯过去?我小心地绕开杂草,直接来到了二叔的宅子门前。宅子的正门由于太久没有被打开,上面已经到处都是纵横的蜘蛛网。看到这一幕,我顿时鼻子一酸。二叔之前总说,自己的房子再破,也是心肝宝贝。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变成这样,会是什么心情。而且二叔啊二叔,你现在究竟在哪里呢?还是说,你其实就在屋子里面躺着呢?一这么想,我顿时失去了打开这道门的勇气,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但有些事情该面对还是要面对,假如二叔真的死在了家里,我得帮他入土为安。我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情把门打开。门没锁,轻轻一拉就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门一打开,一股凉气就扑面而来,我不由头皮一紧。定定地站了两秒,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我按捺住心跳,小心的进到屋里,用心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并没有闻到臭味,说明里面应该没有死人,所以二叔还活着。当然这是我心里无比期待的理想情况,二叔就算没死在家里,也可能死在了外面。我继续在屋子里穿行,换了一间又一间屋子。屋里很多东西的布局和我记忆中的差不多,几乎没怎么变,但能感觉大部分物品上面都落了一层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方厅里面的棺材,里面虽然是空的,可看着仍然感觉瘆得慌。花了一点时间,我每一个屋子都走了一遍,可以确定二叔不在家里。但我并没有松一口气,假如二叔真的死了,在家里找不到他,在外面找到他的难度就会更大。如果他活着,去向又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这些事情想的我头疼,我在里屋的凳子坐下,用手按压着太阳穴,刚刚找到一点平静的感觉,就听到一阵嘈杂声从外面传过来。我有些讶异地抬头,发现几个人影已经窜到了二叔的院子里,很快就趴在窗户的位置朝屋里面看。他们一共四个人,其中一个人我认识,是这里的村干部,他不认识我,但我认得他。另外还有一人,是刚才和我聊天的大爷,这大爷真不是省油的灯,妈的,居然告密去了。这一幕也把我吓了一跳,我屏住呼吸,走到了外面,刚要开口,村干部就质问我道:“你是谁,怎么跑到宫元野家里来了?”
事到如今,我觉得已经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就直接表明了身份,说自己是他的侄子,之前一直在这里帮他做事。这些人听了我的话,既吃惊又疑惑,几个人小声的议论起来。我听到其中一个人说:“这孩子的确和宫元野长得有点像,应该没有骗咱们。”
村干部探出头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来问我:“你叔叔出事那段时间,你跑哪里去了?”
这么短的时间,我实在想不出太好的谎言,便脱口道:“出去办事了。”
“办事,办什么事?”
村干部不依不饶,用审犯人的口气一样问我。换做是之前的我,被他这么问,估计早吓懵了,知道什么肯定全都招了。可现在的我何许人也,简直脱胎换骨,凭他也想镇住我?我冷哼一声,回呛道:“我家里的事情一定要告诉你?”
这村干部也是跋扈惯了,一看我来了脾气,顿时脸红脖子粗,大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讲话?”
我也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用比他还大的嗓门嚷道:“我就是这个态度,你算干什么吃的?和你讲话我还要注意语气?”
村干部似乎没料到我这么有种,足足愣了十几秒,缓过神来,居然回头对另外几个人说:“这个兔崽子要造反,给我扁他,出事算我的!”
那几个人立刻都凑了过来,一个个摆着一副要教训人的架势。比这更大的场面我不知道见过多少,对他们我丝毫不惧,更多的是愤怒。我二叔如今生死未卜,这几个畜生偏偏过来找我的麻烦,我正愁没地方撒气。他们中长得最壮的人冲到最前面,过来就要给我来个抱摔,结果被我用手抓住衣领,一把直接扔了出去。那人至少二百斤重,直到他摔在地上,我看他的表情都是傻的,连疼都忘了喊,估计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的力气会这么大。这村干部也是能屈能伸,我这么一个动作,他立刻就看出我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态度大变:“小兄弟,误会误会。”
我仍在气头上,回骂道:“误会个屁,都给我滚!”
村干部也不还嘴,直接示意让这些人都跟着他离开。可他走到小门的位置后,突然又回过头来,对着我说:“差点把正事忘了,你既然是宫元野的侄子,我觉得你应该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