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说的没错,和他分开后,我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说起老剧场,司机的确知道这个位置,不过有点吃惊,问我:“你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老大爷临分开前就和我说过,老剧场在德令哈的老城区,距离新城区很远,而且那里基本没什么人了,司机知道我要去那儿,多半会对我问东问西。我反问司机:“有什么问题么?”
司机支吾了一下,道:“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他顿了一下,问我:“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呀。”
我懒得和他废话,直接问:“我说,你到底去不去?”
“外地人脾气还不小。”
司机呵呵一笑,“去,不过你要去的地方远着呢。”
我立马道:“放心,打车费一分也不少你的,不过你如果因为我是外地人,就绕到坑我,那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坑错人了。”
司机忙说:“咱可没那么坏,你说的那种事干不出来!”
由于开始不太愉快,此后我们俩几乎一路无话。这恰恰是我要的效果,我要问的问题,这司机估计都不知道,可就像老大爷说的,他对我要去老剧场充满好奇,怕是要问起来没个完,二叔的事情让我抓心挠肝,我实在没心情陪他聊天。两个人都不说话,这样挺好。老城区的确够远的,出租车在马路上跑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到,简直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城市。车子跑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司机的确没有绕路,因为基本跑的就是一条直线,说明老城区的确就是这么远。把我送到地方后,司机用放言小声嘟囔:“一个外地人,不知道跑到这种没几个人的地方干什么,脾气还臭不让问。”
我没搭理他,给了钱就直接下车。我到了老城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老城区并非完全没人,不过的确是人烟稀少,和新城区比,这里的人数可以忽略不计,感觉住在这里的人简直和上山修仙的人差不多。老大爷口中的老剧场此时就在我面前,显然已经荒废,看着像是危楼一样,如果有哪个剧组如果想拍鬼片,来这里取景正好。已经找到了老剧场,但我没有急着去找水泥厂,而是在周围饶了一圈,想先找个地方充饥,折腾了半天,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了。然而在这种地方找餐馆,简直像是在沙漠里找绿洲一样,我足足找了两个小时,都要放弃了,才看到一个面馆。让我惊喜的是,看起来仿佛死城一样的老城区,竟然还有味道如此纯正的面馆,我要了一碗羊肠面,香的我几乎把碗一块吞掉。老板对于我这个突然杀过来的外地人也有兴趣,和我闲聊了起来。我吃饱喝足,心情好了不少,和他攀谈起来。我们先是聊起老城区。老板说老城区已经没什么人了,还在营业的店面一个巴掌都能数出来,他这个面馆算一个。我问他为什么不搬去新城区,老板说自己是念旧的人,就算到了新城区,也多赚不了几个钱,不如舒舒服服地待在老家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跟着老板又问我过来干什么,我也没隐瞒,直接说来这找一个水泥厂。老板一听说我要去的地方是全德水泥厂,表情顿时一变,脸上写满了故事。我大老远杀过来,岂能错失听故事的机会,立刻就问老板关于全德水泥厂的事情,让我没想到的是,老板对这个水泥厂讳莫如深,只是用警告的语气对我讲,不要去那个地方作死,其他什么也没有说。老板的反应让我更加想快点找到水泥厂。离开了面馆,我开始只身前往水泥厂。按照之前给我地址的老大爷的说法,从老剧场往东走个几公里就能找到全德水泥厂。然而我刚走了没一会儿就傻眼了。老剧场已经近乎是在老城区的城边上,继续往前走没多远就是戈壁滩。难怪新城区要迁址那么远,感觉眼前的戈壁滩一旦吹起狂风,整个老城区都要被吞了。此时不远处已经起了大风,漫天的黄沙让眼前的能见度极低,这种情况下别说走几公里,妈的走五百米都费劲。我本想等风小一点再行动,结果等了足足半个小时,风不仅没有小,反而越来越大。我索性心一横,既然都来到这里,还能被风沙天气吓回去?我就要硬找过去,不信这大风能把我刮丢了。这时的我比之两个月前的我不知道坚毅了多少倍。不过当我真的走在沙尘地里的时候,发现意志品质在大自然面前啥也不是。漫天的风沙如同刀子一样,几乎割破了我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更要命的是在这种环境下,走路特别困难,每一步都要在心里算一下。我咬牙撑了十几步,立刻就觉得这样不行,得先返回去。结果一不小心,指南针还脱手了,瞬间就被大风刮没,可怕的事情来了,我一下子迷失了方向,前后左右能看到的只有风沙,完全判断不了路线。一开始我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感觉自己并没有走出来多远,肯定还能找回去。结果我苦撑了十分钟,渐渐的察觉自己遇到了大麻烦。我被困在风沙里面了,别说找回去,我连找一个能躲风沙的地方都费劲。我咬牙又挺了一会儿,还以为自己凭借最近才锻炼出来的意志力能撑过去,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理想主义简直像个笑话一样,去他妈的钢铁般的意志,此时的我已经怕得要尿裤子。狂风卷起来的风沙好像一个巨大的怪物,长着大口要把我吞掉。更要命的是,在这种风沙天气,我根本没有办法睁眼,眼皮哪怕只微微嵌开一小条缝,沙子立刻就围过来,像是要在我眼球里筑巢一样。我最初还能眯着眼睛走路,很快连眯眼都困难,最后只能变成睁眼瞎,在这个巨大的风沙阵里,彻底沦为无头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