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时候脑子都有点乱,浑浑噩噩的也以为自己死了。可随即我就意识到上官玉在我怀里,我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她的存在,所以说我们俩应该都还活着。我于是对她说,咱俩还活着,没死呢。可惜都还活着这种事已经不足已勾起我们任何的兴奋,我们俩可以说已经在死亡边缘游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挂掉。两个人都爬起来后,天色已经亮了很多。上官玉刚站直,就打了个喷嚏,昨天冻了一晚上,显然已经感冒了。感冒还算小事,真正让我绝望的是在打算赶路的时候。那种状态很糟糕,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感觉身上所有的肌肉都不受控制,眼睛看出去都是迷糊的。最要命的还是口渴,已经到了非常难以忍受的地步,身体甚至连咽唾沫的水份都不给我提供了。上官玉走了没两步就身体一软几乎摔倒。我连忙将其扶住,有气无力的问她:“你还行么?还是说咱俩先休息一会儿?”
上官玉听了就苦笑,说道:“休息?你觉得咱俩还能撑多久?走吧,至少在我死之前看一看水泥厂长得什么样。”
她这么说并非完全是消极,连我都觉得我们俩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找到水泥厂的希望已经非常渺茫了。继续走了一会,或许是身体完全苏醒了,我反而觉得身体里的力量恢复了一些。上官玉的状态也恢复了一些。我俩按照昨天的走法,继续一路下去,一口气就是三个小时。可惜走的越久,绝望的感觉就越强,我看着远处望不到头的岩山的重重黑影,感觉自己恐怕是彻底被这个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困住了。我们恐怕永远也找不到目的地。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被关在一个巨大沙盘里的蛐蛐,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玩弄于股掌之中。走了这么久都看不到希望,可是停下来我们又不甘心,尽管迟迟看不到希望,却始终抱着一丝的期望,或许下一秒就能找到水泥厂。熬过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中午,这时候我开始有饥饿感,但是这和口渴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长时间接触不到水,我的喉咙都烧了起来,感觉一咳嗽就会裂开来。上官玉也不知道多少次提到口渴,她甚至提议我们俩要不然就排点小便出来补充水份。这么重口的要求要是在之前,我肯定是不屑一顾,可听到上官玉这么说的时候,我甚至都犹豫了,心说要不就真的尿点出来?就当喝中药了。我俩后来还真的彼此找一个背人的地方打算排点无根水出来,可惜两个人太久没有补充水份,连尿都没有。到了后来,我俩实在忍不住了,上官玉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突然提议要找高一点的岩山。我心说我们俩现在的状态走平路都费劲,怎么她还要爬山?就问她是几个意思。上官玉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她说找个高一点的地方玩跳楼,能死的痛快点,活活渴死实在太难受了。说这话的时候,上官玉的眼睛甚至冒着绿光,感觉她都想把我砍了喝血解渴。她的提议我当然不能同意,我就劝她说,她之前既然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这次肯定也是如此先别着急寻死,没准再过一会儿就柳暗花明了。在我的强力说服下,上官玉放弃自杀的念头,跟着我又走了一会儿,可是接下来的路仍然越走越绝望。前面的路和我已经走过的路,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同,我都怀疑我们俩是不是遭遇鬼打墙了。又走了十几分钟,上官玉突然晕倒,我不想放弃她,又是掐人中,又是人工呼吸。这一套操作下来还是有点用,她慢慢睁开眼睛,不巧的是,这个时候我正在对她进行人工呼吸。上官玉见我做这个动作,一点排斥的意思都没有,竟然和我吻了起来。说实话,我这个时候的头脑也不是太清醒,也或许是太长时间处于危险之中,内心深处渴望一种踏实。所以当上官玉吻过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拒绝,也主动迎了上去。我们俩热吻了足足几分钟,上官玉突然把我推开。我有点尴尬,盯着她看。上官玉把脸转到一旁,看着远处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随便?”
老实说,这一天一夜的折腾下来,我的脑子已经足够浆糊了,乍一听到这句话,我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接。我支吾起来,她继续说道:“我之前和你说过,老板收留我后,一直对我都很好,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可他对我再怎么好,也治愈不了那种被人抛弃的痛,我心里其实一直渴望被爱,但我特殊的成长经历,又不敢和人走的太亲近。”
我感觉她话闸子突然打开,下面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我也难得听她和我吐露心声。上官玉越来越打破我对她的固有印象,甚至让我对她接下来的话带有一些期待,想听她说更多关于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然而她却忽然打住,转过脸来,对我莞尔一笑道:“抱歉,和你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
还没等我接话,她就用手撑地站了起来,想要继续赶路。我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们俩相互扶持着继续朝前走了一段路,越走越绝望。我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距离我的死期还有多久,或许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说来也是奇怪,当初逃跑的人有那么多,我和上官玉偏偏一个也见不到,这时候哪怕能看到一个人影,我心中也能燃起生的希望。可惜我们什么也看不到,估计那些人还不如我们俩个,这会已经都挂了。这么想,我心里就更加绝望。其实我这个时候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身体还在机械的往前,完全是机体的本能,我的意志已经放弃了对生的希望。上官玉忽然停下来,对我有气无力地说,让我把她之前给我包扎伤口的外衣脱下来,压在石头记号下,如果有人在找我们,也是一个希望。如果我们俩已经死了,至少还有人帮忙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