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但凭祖母做主。”晏锦在晏老太太面前,露出一副恭谨顺从的模样,对于晏老太太的话,没有半分婉拒的意味。
其实这个消息对于她而言,半喜半忧。
喜的是沈苍苍终于是听明白了她的话,不用让她烦恼来,日要怎么跟沈苍苍解释晏家后宅内复杂的事情。
而且,晏锦似乎也明白了为何沈苍苍前世会有那样的结果,沈苍苍终究是被定国公和身边的人保护的太好了。
她虽懂世间险恶,但是却太容易相信外人了。
定国公一走,沈苍苍怕是遇见了什么为难的事情,而去选择了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
只是沈苍苍把事情想的太单纯,所以才会拿自己的姻缘去换取信任。
太过于痴傻。
而晏锦担忧地是,这次若去军营外的庄子上陪沈苍苍,没准会遇见薄家的那位小千金薄如颜。
这位小千金自小便被薄相当做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上次在沈家的花宴上,薄家这位小千金,便充分的展示了自己的刁蛮无理,连定国公夫人的面子,也敢驳了回去。
遇见这样的人,晏锦拿她还真的没辙。
毕竟,那是薄家!
如今薄相虽是右相,可大燕朝谁不知谢左相形同虚设。
薄如颜不止难缠的,而且薄如颜也不是个傻子,晏锦感觉,薄如颜还是一个相当记仇的人。
所以,她要去陪沈苍苍去庄子上的话,只能尽量少住。少和薄若颜碰面。
晏锦想到这些,不禁窥了一眼父亲。
只见父亲笔直的坐着,神色里带着几分从容不迫。而坐在父亲身边的母亲小虞氏,眼神里却带了几丝诧异,慢慢地这几分诧异,也变成了焦急。
小虞氏在担心她和沈苍苍接触。
之前,她去沈家的事情。完好的瞒住了小虞氏。可今儿。晏锦知道,怕是瞒不住了……
晏老太太听了晏锦的话,笑的眯起了眼。“你是个好孩子。”
晏老太太说完之后,又和颜悦色地对小虞氏说,“我瞧着你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素素陪明惠郡主去郊外的事情,便交给你来打理。”
小虞氏想要反驳。但是她抬起头来,便瞧见晏季常温柔的眼神。
那种眼神像是一汪春水。要把她溺毙一样。
小虞氏微微一怔,用贝齿咬了咬下唇,将到了嘴边反驳的话换掉了,轻柔地说。“母亲,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您放心。”
晏老太太听了。微微颔,“你是个懂事的。这段日子账房一直将账本送到我这里来。你也知道,我这个老骨头是不适合再看这些东西了,以后晏家还是需要你多操劳。我看你二弟妹和三弟妹,都不如你心细,以后她们院子里的事情,你也要帮着多管管。你是她们的大嫂,你要多辛苦一些。”
晏老太太几句话,便轻松地将旋氏和舒氏手里最后的一点权力,都剥夺的干干净净。
她说的风轻云淡,但小虞氏却一脸错愕。
小虞氏以为自己前段日子拿了当家权,不过是晏老太太心血来潮,为了打压一下旋氏的气势。所以,她虽然手里握着不少的权利,但是却知道不会属于自己太久。
在那段日子里,小虞氏每日都忙着清理东院里旋氏布置的眼线。凡是从前顶撞过丈夫的丫头和下人,都被她赶出了东院,或者卖出了晏家。她每日看着账本要很晚才休息,但是小虞氏认为自己的辛苦是有价值的,她生病的时候,东院里的下人的确比从前安分了不少。…
小虞氏紧紧的攥紧了拳头,她这一病便是几个月,所以她根本没想过,自己病好了,当家权还会在她的手里。
而且,连二房和三房的大事,也全部交到了她的手里。
“母亲,我不辛苦的。”小虞氏是个聪明人,在晏老太太说完这些话后,她立即便笑着回答,“前几日我父亲送了一些茶叶过来,晚些我让轻寒给您送来。这虽只是普通的粗茶,但是儿媳还是想请母亲尝个鲜。”
晏老太太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既是你的心意,我应当收下的。”
小虞氏谦虚说这些茶叶是粗茶,可实际上在座的人都明白,虞家送来晏家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太差的东西。
晏老太太也明白这点。
晏家虽然也有银子,可毕竟有些茶叶,不是用银子就能买到的。而虞家恰恰相反,虞家和皇商多有来往,私下也会买到一些,只有宫里才有的东西。
谁都喜欢攀比,晏老太太也不例外,她只要想到自己用的茶叶,是宫中贵妃甚至是皇后才用的到的珍品的时候,脸上几乎都要笑出花来了。
小虞氏的懂事,让晏老太太很满意。
她轻轻地拨弄手里的佛珠,想了一会又对朱妈妈说,“你等会去告诉账房的人,让他们以后不用将账本送来我这边了。以后,所以的账目都送到东院去。这段日子,我要好好歇息一下。”
晏老太太说完,微微闭目。
朱妈妈是明白人,她不想走上荀嬷嬷昔日的道路,所以赶紧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老奴知道了。”
此时,晏季常依旧是一副神色淡漠的模样,他不似小虞氏方才那样,一直露出惊讶的神色。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才会如此的心平气和的接受。
晏老太太留下他们一起用了膳食后,才让他们回屋歇息。
此时,屋外的大雨已经停了,天空宛如被水洗过一般湛蓝,空气里带着一些泥土和树木清香的味道。
几个人一出荣禧院,晏季晟便按捺不住了。他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顿下脚步对身边的晏季常道,“大哥,那是沈家的军营啊!你知道以前,那个庄子里住过谁吗?”
“嗯,知道,皇上曾在哪里住过一些日子。”晏季常语气依旧是淡淡地,“怎么了?”
晏季晟:“……”
他一时有些语塞。
当今圣上也是个爱马之人。但是他身子骨自小不好。不能驾驭太烈性的马。所以,当年尽管精绝送来了汗血宝马,他也只能过过眼瘾。而不将它留在宫中。
元定帝认为,像是汗血宝马这样的神驹,不应该留在宫里这个小小的地方。它应该在战场上展现它的雄风……
沈砚山的确没有辜负元定帝的期望,他虽年纪轻轻。但是却继承了沈家人骁勇善战的本事。而本来极难驯服的汗血宝马,在他的手里。乖巧如猫。
这几年,元定帝一直很信任沈家,时常也会去沈家军营里瞧瞧那匹汗血宝马。
因为元定帝的器重,沈家的地位和手里的兵权。堪比从前的左相。
不过,对于当朝左相而言,能活着。便已是万幸了吧?
这个时候,在一边的小虞氏一双纤秀的眉。都快皱成一团了。她挥手让身后的下人退后一些,才轻声地对晏季常道,“大爷,那可是明惠郡主,她……她毕竟养了那么多蛇。”…
小虞氏尽量没有将可怕这个词语用在明惠郡主身上。
但是,她只要一想到那些毒蛇,便觉得毛骨悚然。
晏季常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身边的晏锦。
晏锦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又尴尬的摸了摸耳朵,才慢慢地说,“母亲,其实……那个其实……”
她支支吾吾半响,才将话彻底的说了出来,“我见过明惠郡主了,我院里还有她送的绿玉牡丹呢。母亲,明惠郡主和外面传言的不一样,她人很好的……”
小虞氏瞪圆了双眼,一脸错愕,“你何时见过她了?”
晏锦知道,自己这下是瞒不住了,于是挽着小虞氏的手,朝着玉堂馆慢慢地走去,“母亲,你别生气,我慢慢同你讲。”
晏季晟见小虞氏生气了,本来要回尚武院的他,也跟在晏锦身后,对小虞氏解释道,“大嫂你别担心素素,其实那个小丫头……不是,其实明惠郡主除了性子刁蛮任性之外,人还是不错的。她这几年虽然名声不太好,可她每次来军营里的时候,也没见她放毒蛇来咬谁。”
“这话是什么意思?”小虞氏一张脸都快绿了,“没见她放毒蛇咬人?你的意思是,她和传言中一样,是真的养了毒蛇了?”
晏锦:“……”
晏季晟:“……”
一时,晏锦和晏季晟都不知该如何和小虞氏解释。
小虞氏心疼晏锦,所以才会如此担心。
反而是在一边的晏季常开口了,他淡淡地说,“素素大了,知道要交什么样的朋友。小秋,你便放心吧。”
小虞氏听到晏季常这样说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对于晏季常,小虞氏还是十分信任的。
只是,晏锦在她眼里终究是个孩子,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会担心晏锦照顾不好自己。
这次,也不例外。
四个人慢慢地朝着玉堂馆走去,而平日里喜欢说话的晏锦,这个时候也将嘴闭的紧紧的。
雨水将玉堂馆里的假山冲刷的干干净净,而玉堂馆里晏锦养的花,此时开的正娇艳欲滴。
小虞氏刚踏入玉堂馆的大门,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立即顿下了脚步。
她停下来之后,身后的三人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只见小虞氏神色慌张的看着晏季常,眼里带着几分恐惧,“沈家三爷……沈承言是不是也会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