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吹奏乐大赛结果公布很简陋。
上午参赛学校的比赛一结束,立马就会有工作人员把写有结果的巨大纸张悬挂在舞台上。 几百张脸全凝望着同一个方向,浑浊的炙热空气充斥整个音乐厅。少女们脸色潮红,有的低头祈祷,有的互相牵着手,死死盯着前方。 渡边澈和“美少年”清野凛站在会场后方,俯瞰着数十所学校的吹奏部部员。 “紧张?”渡边澈问。
“不至于。”抱着手臂的清野凛回答。
“感觉有希望吗?”“一点点。”
“几成把握,进关东高等学府赛?”
“十成。”
“你这一点点...。。不小啊。”
清野凛笑起来,扭过脸对渡边澈说:“要有干成任何事的自信呀。”
“有道理。”
渡边澈笑着点头,然后严肃道:“但是,清野同学,我必须警告你: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渡边同学,我一直想和你说一件事。”
“爱的告白?抱歉,一瞬间是有点心跳加速的感觉,可冷静想了想,我们果然还是不可能。”
清野凛叹口气,无奈说:“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我只是伪装的很少年、很简单而已。这辈子出生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做一辈子的少年,开心的生活下去,虽然目前出了一点点的小状况。”
渡边澈掐了下小拇指尖。
“你的自我认知真的有很有问题。”“不关你的事!好了,你想对我说什么?”
“刚才那句,‘你能不成熟一点’就是,现在还要加上‘记得去看医生’。”
“事实是因为你的测谎功能对我无效。想知道为什么吗?”
“谎言。”
“......只告诉你一个人:其实我是正义的伙伴,外表看似普通私塾生,可是头脑聪明,无所不能的——卡面来打!目前为了拯救东京的未来,正在和黑暗财阀做生死斗争。”
清野凛冷笑道:“财阀的名字是不是姓清野?”
“你挺懂的嘛,不过还不止,还有结城家!她们对我用了各种邪恶手段,像金钱、美色、权......” “来了!!!”
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渡边澈的胡说八道。
两人同时朝前方看去,“放榜”的工作人员登上高台,把榜单铺洒而下。 清野凛目光紧紧盯着榜单,一行一行找着神川私塾的名字,双手不知不觉握拳,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般的纹路。 在「神川私塾」字样前方,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金」。 事情才刚刚开始而已,就算是金,也有不能参加关东高等学府赛的情况。 一位上了年纪的评委拿着稿子走到舞台中央,用早就准备好的麦克风说:“诶,接下来,宣布获得参加关东高等学府赛资格的名单。”“第一所学校,三号,立杉并私塾。”
“第二所学校,十六号,片仓私塾。”
一下子跳到十六号,中间同样获得金赏的九号学校,从刚刚获得金的喜悦中,瞬间哭成一团。 渡边澈忍不住深呼吸,就剩最后一个名额,神川是二十号,如果接下来...。。 “第三所学校,二十号,神川私塾。”
“渡边!”
清野凛扭过脸,看向渡边澈。
“咦?不是有十成把握吗?有什么好高兴的?”清野凛喜悦的表情愣住,手底下巴沉思道:“根据你刚才说的,我推测黑暗财阀接下来会采取‘直接杀掉你’的策略。请小心,正义的伙伴。”
“......” 前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少女们喜极而泣,相互拥抱在一起。 “关东!”
“我们可以去关东高等学府赛啦!!”
“学姐!是关东!关东!”
神川吹奏部的成员,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有的手里拿着面纸痛哭,有的用手机和谁打着电话。 “快乐都是他们的,和我们人类观察部无关。”
渡边澈叹息着说。
“说什么胡话?”清野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们都是神川的学生。”
“是是,我境界低了,只看到小我。”
清野凛看了眼还在激动的部员:“走吧,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
“你最喜欢的事。”
“我最喜欢的事?”
渡边澈一瞬间产生无限遐思,难道清野凛高兴到要和他去情侣酒店?
他为难而纠结:“不行啊,真——的不行,被美姬知道我就死定了。”“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清野凛受不了他,“你最喜欢做的事不是招人讨厌吗?”
“......清野同学,我们两个成为朋友不是没有原因——都很招人讨厌。”
“谁是你朋友?那天晚上的事,我还没原谅你呢。”
说完,清野凛朝着部员走去。
她使劲合了一下掌,所有部员看向她。 穿西装披头散发的清野凛,优雅文静,但不容易亲近的气息没有丝毫减少。 但吹奏部的人全部用热烈的目光看着她。 “清野同学,我们做到啦!”“关东高等学府赛!”
“谢谢你!”
在清野凛开口之前,站在她身边的渡边澈说:“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全国大赛!”
一木葵激动地举起手回答。
其他人也面露期待。 “那你们在那里高兴什么?不过对你们来说,的确是一件高兴的事,你们的实力......唔!”清野凛手肘顶了渡边澈的侧腹,用凶狠的眼神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你是顾问,还是我是顾问?”
“......你是。”
清野凛看向义愤填膺、恨不得群殴渡边澈的部员,说: “能进入关东高等学府赛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过正如渡边同学所说,这里还不是我们的终点。各位,请再坚持一下,努力到最后。”
“是!”
“那么,今天下午和晚上休息,明天正式开始迎接关东高等学府赛的练习。”
“是!”
领取证书和奖杯后,众人离开音乐厅,在会场入口处合影。 一番推辞和争论后,奖杯让吹奏部部长小松美咲抱着,证书由明日麻衣拿着,两人坐在最前排地上; 花田朝子和一木葵一人搭在明日麻衣的一侧肩膀上; 不知为何,玉藻好美靠在清野凛身上,开心地闭着剪刀手; 在不断说着“玉藻同学,能麻烦你松开手吗,很挤,而且好热”的清野凛后面的后面,是孤零零的真·美少年——渡边澈。 上大巴前,清野凛把电子版照片,发给早就退出吹奏部聊天组的渡边澈。 还附带了点评。 「真可怜」 「你懂什么,强者都是孤独的!中国历代皇帝称孤道寡就是最高的证明!」 「是啊,所以被‘人民当家做主’制度消灭了」 「......你这家伙!你以为有我懂中国历史嘛!我上辈子就是中国人!」 「啊啦,你这么招人讨厌,我还以为你上辈子一定是乌鸦呢」 「乌鸦怎么了!乌鸦反哺的故事没听说过?!生活在市区的乌鸦还会利用车辆压碎坚果!多孝顺、多聪明的生物!」 「所以我说渡边同学你是乌鸦,孝顺、聪明,就是不遭人喜欢。」 发完这条消息,清野凛手抵下巴,已经想好下一句怎么怼渡边澈了。 只等他回消息后,立马发过去。 但她的最后一条消息显示「已读」一分钟后,依然没收到回复。 生气了?不可能。 等不到回复,她只好把手机收起来,视线在周围划过,没看到渡边澈的身影。 直到乐器搬了一半,渡边澈才从远处跑过来。 “抱歉。”
嘴里说着,他挽起袖口,抱起地上的乐器盒,递给货车上的男部员。
“你去哪了?”同样负责递乐器的男生擦着不断流下来的汗水,抱怨一句。
“有点事。抱歉,抱歉,待会儿请你们喝汽水。”“原谅你了!”
清野凛看了他一眼,率先上了大巴。以她的体力,去帮忙只会添麻烦。 用手机听了一会儿刚才神川吹奏部的演出,陆陆续续有女生上车。 “我刚才看到评委在和渡边渣滓说话。”
“评委?哪位评委?”
“山本幸正。”
“那不是国立音乐高等学府的教育系主任吗?说什么啦?”
“好像是问他将来的志愿,我不敢靠太近,没听清楚。”
“不会要特招渡边渣滓吧?”
“感觉有可能呢。他人虽然差劲,但双簧管......” 清野凛重新戴好耳机,右手手肘撑在窗边,掌心托下巴,望着不远处的行道树,另外一只手,在重新换上的校裙上,轻轻跟着节奏敲击着。 等所有女生上来后,男生们才人手拿着一瓶汽水,匆匆跑上车。 渡边澈一屁股坐在过道位置上,那个原本想靠玉藻好美近一点的男生,这次坐在了靠窗位置。 渡边澈猛灌了一口气波子汽水,然后把冰凉的瓶子在脸滚动,发出舒服的呼气声。 今日最高气温34度,别说搬运乐器了,在外面什么也不做也会出一身汗。 “渡边君。”
早见熏跪在座位上,从前座转身看着渡边澈。
“嗯?”渡边澈没什么说话的兴致。
“国立音乐高等学府的山本幸正教授找你聊天了?”这条小道消息已经在车内传遍,早见熏也十分好奇。
过道另外一侧,用手机发着line消息的玉藻好美,偷偷竖起耳朵。 不仅是她,周围一圈的女生全部关注起这边。 “嗯。”渡边澈说,“他问我想不想去国立音乐高等学府。”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想去东京艺大。”
渡边澈又喝了一口波子汽水。
他扬起脖子喝水时,女生安静地看着他被汗水打湿的衬衫领口上方滚动的喉结。 然后,也跟着咽了下口水。 “渡边君要上音乐高等学府吗?”“嗯。”
玉藻好美忍不住开口:“你在《升学就业指导调查表》上,升学目标不是写的东京高等学府吗?”
“是,没错。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玉藻好美不满地轻哼一声:“参加夏季补习的时候,小泉督导说的。”
“夏季补习?”
“夏季补习怎么了!又不全是好美我这样的差生,也有成绩好的同学主动参加!”
“你别急!我只在想我是不是也要参加补习。”
渡边澈听她又带上哭腔,心里吓了一跳,连忙安抚。
“那渡边君是打算放弃东京高等学府了吗?”早见熏问。
“不,没有。”“那你怎么去东京艺术高等学府?是打算考修士和博士吗?”
“骗你的。”
渡边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诶?”早见熏一脸惊讶,“哪里?哪里骗我?”
“上音乐高等学府。”
“......” “差劲,最差劲!”
玉藻好美低声说。
“渣滓!”坐她旁边的女生附和。
“恶心!”前面女生的声音传过来。
早见熏苦笑一声,歉意地对渡边澈笑了笑,坐了下来。 等她系好安全带,巴士正好开始启动,缓缓驶出车位。 对于她们的恶意,渡边澈完全无所谓,又喝了一口波子汽水,目光看向窗外。 有两位工作人员,正顶着太阳布置引路立牌。 回到学校,又是搬运乐器。 一想到接下来的关东高等学府赛,甚至全国大赛,都要在这么热的天气把乐器搬来搬去,渡边澈很后悔没在上午的比赛中放水。 没关系,关东高等学府赛也来得及! 但是,都已经被搬了两次,就为了少搬一次而放弃全国大赛,太不划算了。 ‘「做一件事要么一开始就不做,要么就坚持到底」,作为教训,把这句话写进笔记本里吧。’ 清野凛说了下午休息,但依然很多部员选择留下来继续练习。 她们问清野凛要来比赛的音频,一边听,一边互相提出建议。 乐谱上又新添了不少笔记。 “嗯——”小松美咲伸了懒腰,“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我们居然能进关东高等学府赛。”“这都是清野同学的功劳。”
玉藻好美看着乐谱说。
“顾问的确最重要,不过我们大家也有好好努力。”早见熏温柔地笑着说。
“......渡边。”明日麻衣轻声开口。
“学姐,你说什么?”一木葵问道。
“......渡边,很重要。”众人面面相视,说不出话来。 刚才,CD里双簧管音色的柔美,让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渡边同学的双簧管是很厉害,不过麻衣学姐的上低音号,早间学姐的巴松,还有大家,都不弱哦!”
花田朝子捏着小拳头鼓励道。
“没错!吹奏乐是集体比赛!能进入关东高等学府赛,说明我们也很强!”一木葵高声说,随后转移话题,“麻衣学姐,马上夏祭了,你去吗?”
“......嗯。”
“和谁一起?”
一木葵立马问。
“......花田。”花田朝子点点头,看向早就说好了的一木葵:“不介意的话,一木同学一起吗?”
“真的吗?我要去!太好啦!”
一木同学的演技有点夸张呢,希望没有暴露,这样想着,花田朝子看向其他人:“大家要一起吗?”
“抱歉,我已经约好人了。”
玉藻好美说。
“是男朋友吗?玉藻同学这么漂亮,一定很受欢迎!”花田朝子对恋爱话题很感情,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帮一木葵。
“男朋友......”玉藻好美脑海里闪过渡边澈的脸,“没有!那种东西死了最好!是我的女性好朋友啦。”“哦哦。”
花田朝子有点被她的反应吓到,连忙问其他人。
其他人要么不去,要么另有约人。 吹奏部A组五十五个人,关系好的有,看不顺眼的也存在,更多的是互相打招呼的关系,社团活动就算了,参加夏祭这种私人活动怎么可能还一起? “好了!大家继续练习吧,关东高等学府赛才是最重要的!”部长小松美咲合掌高声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