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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刀划过,半片荷花瓣浅浅萌芽。半开的窗外不知在流淌着什么声音,龚玉笙抬起头来,将人造的山水与自然的鸟鸣轻掩在窗外。
坐回圆凳上,龚玉笙又侧过头去看了师父一眼。后者正倚着躺椅,蹙起的眉头牵动面上漾起的细碎。 天色渐渐俺了下来,龚玉笙终于再次站起身,正打算打开灯,身后传来一阵叮叮咚咚。 回过头去,龚玉笙只看见师父杨明珠毫无感情的盯着自己——师父总有惊梦。 或许是因为自己长大了,观察的更为仔细;又不排除是自己一个学期只有假期回到师父身边,让杨明珠总能感受到“陌生”…… 这已经不是杨明珠这两年第一次用这样带着疏离与敌意的眼神看向自己这个一直引以为傲的徒弟。 “蛮晚了,回去休息吧。”杨明珠说完,兀得站起身来,将龚玉笙刚打开的台灯关掉,转身率先走出了工作室,没有多余的半点解释。
面对师长与自己热爱的事业,龚玉笙可不是同发小儿沟通那一套吊儿郎当的态度:“好。”墙上的钟原来一直是走动着的,当工作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秒针的跳动就敲在了和心脏跳动同频的鼓点上。 原本还想静一静的龚玉笙终于是待不下去了,安顿好手边的一切,三两步便到了门口。 不成想,抬眼刚好看到拿着伞走回来的师父杨明珠:“路上小心。”
师徒二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远离是最好的处理办法。至少不会让双方都因为刚刚的情绪感到尴尬。 转过身去的杨明珠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伞。龚玉看向自己书包上的两个凸起,从中抽出一把伞,踏入地上的断镜。 “哎,你听说过那个咱们景泰蓝那个工艺。”
关祺的咋咋呼呼让已经没有雷声的冬雨更振奋人心了些,“你知道我指的什么吧?”
“你们漆器会不会有这种事儿啊?我可听说……” “不是,您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不搭理我啊?”
关祺意识到了龚玉笙的不对劲儿,却没有抓住重点,依旧在絮絮叨叨,“你不会今天没做好什么,被你师父说了吧?”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电话两边都只剩下雨声。 “嗯……就有什么事情都会过去嘛。”
都已经是成年人,关祺真没有那么幼稚,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安慰龚玉笙而已。
“晚些时候你有空再给我打吧。”不用关祺说,龚玉笙也知道自己发小儿没有直白说出来的那半句话:“我现在就需要你帮忙。”
“啊,啊?”
回过神来,关祺平静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你说,我听着呢。”
“你把你想问的给我编辑在文档里发过来,我给你写好你发在群里,免得一个问题每个人问我一遍。”
龚玉笙这边甚至没有片刻的迟疑和沉默,将所有的困难都藏在自己心底。
“啊!啊?”“别啊了,赶紧去吧!”
电话被龚玉笙掐断,只因为再说下去,龚玉笙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把这些属于自己和师父之间的苦恼转嫁到发小儿身上。 街边的小孩儿在指着龚玉笙笑,带着孩子的父母扫了前者一眼,也皱眉、低头、快走…… 龚玉笙依旧撑着伞走着,直到一屁股坐在还有雨水的长凳上,才将夹在肩膀和脖子之间的雨伞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