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摸了摸脸,不好意思地推门进去。封景砚刚穿好衬衫系了几个纽扣,上面敞开露出锁骨,他手里还拿着酒红色条纹领带,整个人看上去随意又不失风度。“过来。”
封景砚拍了拍桌子。云梨像蛇一样扭动踱过去,不情不愿地接过他手里的领带。像过去三年照顾他的时候一样,熟练地帮他系扣子、打领带。唯一的不同是当时他失明。现在他的眼神灼热地照在她的脸上,根本无地自容。手指无意间碰到锁骨的皮肤,滚烫得心脏咚咚直跳。“别看着我。”
云梨的手紧张得颤动了起来。封景砚握住她的手腕,牵过她的指尖,带动她系好最上面的扣子。“这么紧张做什么?昨晚做贼了?”
封景砚戏谑地说。云梨耳尖发烫,推了他一下,“够了,再胡闹不给你系了。”
封景砚捂着胸口开玩笑,“云总脾气真大。”
云梨将领带绕过他的衣领,到前面打结,问他,“昨晚你有没有进过我的房间?”
封景砚睫毛扑闪,思索了片刻,“没有。”
云梨有一瞬落寞,很快恢复正常,“系好了,我先回公司了。”
“顺路,一起。”
“不顺路,而且你那个司机,不太靠谱。”
云梨说的是陈奇。“他昨天可能是被你吓到了。”
封景砚笑道。“得了,明明是你不信我。”
还有昨晚他和贺宁这么亲密,明明自己跟陆城川什么都没有,她越想越委屈。封景砚的笑容凝住了,气场冷了下来,“你进陆氏出来就换了一身衣服,你想让我怎么信你?”
“那我可以解释啊,我淋湿了衣服,陆城川借了一套给我,就这么简单而已。”
“就这么简单?”
封景砚挑眉问道。“就这么简单。”
云梨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眸中尽是真诚。封景砚点了点头,“我派人查了,照片不是媒体拍的,至于是谁你也不用问了,我只想你答应我以后跟陆城川少来往。”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的?”
云梨整个人扭成一股绳,问他。封景砚看见她这副模样,觉得可爱极了,扯了下领带慢慢向她靠近。云梨以为他要像以前那样骂自己,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才用手按住他的腹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不能,云梨,你能不能少点问题,就按我说的去做不行吗?”
“我讨厌这样。”
云梨眼里的湖水荡起圈圈涟漪,像个漩涡一般把封景砚吸引进去。好像他失明了太久,竟然错过了这样一双唯美的眼睛。他懊恼不已,温柔地抚过她的侧脸,“你要是再跟他有所来往,可别怪我了。”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你该回去上班了。”
两人再度坐上陈奇的车,陈奇满头大汗,昨天被交警开罚单后,他深深怀疑自己开车的水平。启动发动机,他看向后面两人,发现气氛跟昨日完全不同。粉红泡泡几乎要溢出车窗,他们明明没有看彼此,那种强烈的羁绊也让他备受感染。“封总,先去哪?”
“先送她回公司。”
“好勒,坐稳扶好了。”
云梨害怕得握紧把手,结果车辆只是温温吞吞地往前开。“陈奇,你能不能行的,不行换我开。”
云梨嘲笑他道。“千万别,夫人,你要是开了,岂不是砸了我的饭碗?”
陈奇哭丧着脸说。“好吧。”
云梨感到奇怪。明明自己去练赛车是件极其私密的事,陈奇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扭头看封景砚,他已经闭目养神了。阳光从外面铺陈下来,树影婆娑,在他的脸上来回交叠。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格外干练,眼下的疲惫削弱了些棱角的锐利。如果说平时的封景砚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利刃,现在他便收回了鞘里,敛去锋芒,变得沉稳低调。到了公司,云梨朝他招了招手。封景砚目送她回去才让陈奇开往另一个方向。一大早云梨就收到了不少员工来信,矛头都指向了同一人——财务部经理许燕梅。有人说她克扣工资,有人说她贪污受贿……甚至有的人觉得她穿的衣服不好看。云梨将人叫了进来,她态度倒是诚恳,微笑鞠躬道,“云总好。”
“燕梅,你在公司多少年了?”
“十五年了。”
她自信回答。“十五年了,那就是老员工了。”
“是,您父亲还在的时候,我是他手底下的员工,十分敬重他的为人。”
“那你应该知道我父亲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云梨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看在你是公司老员工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有没有收受贿赂?”
许燕梅知道要是云梨报警的话,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云总,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是云甫成威胁我干的。”
云梨冷笑一声,“我就说前几天云莲哪来的底气跟我叫板,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呢。”
“您打算怎么办?”
许燕梅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把你拿的都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马。”
她打了个电话给琳达,“琳达,进来。”
琳达进来看见许燕梅跪在地上,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走吧。”
许燕梅感恩戴德地磕了几个头,“谢谢云总,谢谢云总。”
事情解决以后,云梨必须要找个人填补这个空缺。“琳达,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云珠’的项薇口碑不错,而且兢兢业业干了十几年几乎没有错误,只是缺个机会。”
云梨思索了片刻,点头道,“让她先试试,刚好我最近有几笔帐算不明白。”
“好。”
琳达想起什么拍了拍脑袋,说,“云总,陆总昨天来找过你。”
“什么事?”
“好像没什么大事,似乎想约你喝下午茶。”
“以后尽量帮我推一下。”
“明白。”
琳达离开后,云梨接到了通电话,里面的人声音极大,几乎刺破耳膜。“云梨,你个杀千刀的,居然对我女儿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