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过来没看到人,立马回去跟封总说了。“封总,他不见了,现场没有打斗痕迹。”
封景砚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大理石的桌子,很淡定的说着:“知道了。”
这下子陈奇不解了:“那我们还追吗?”
“不用,有人按耐不住出动了,我们就守株待兔就好。”
“行。”
陈奇刚想退下,又想起一件事,就说了:“您之前让我查的云梨小姐的事情,我发您邮箱了。”
说到这的时候,陈奇明显感觉到封景砚的眉头紧锁,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他淡淡的说着:“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陈奇走后,已经许久不抽烟的封景砚,烦躁的点了一根,摩擦轮式的打火机,用的很是顺手。他倒也不挑,有的抽就好,随便在抽屉摸出来的。细长的烟夹在手指间,薄烟淡淡升起,模糊了侧脸的轮廓,封景砚微眯了眼,靠着椅背,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指尖发烫,他才回神。给自己的小娇妻打了个电话:“吃饭了没?”
“吃过了,你呢”“我也是。”
封景砚温柔的声音。云梨听着这样家常的话语,感觉自己跟他好像一对相处了好多年的小夫妻一样,禁不住有些脸红。“那先这样吧,我还要去公司。”
“好,路上小心点,开车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让家里的王师傅开。”
封景砚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堆。“知道啦。”
晚上,月朗星稀,冬风呼啸,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窗前,滴滴答答地响,未关严实的窗缝里,冷风灌进来,卷着淡紫色的窗帘飘飘荡荡,流苏摇曳。那一晚上没喝一口水,忽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又不觉得口渴了。房间里关了灯,一片黑暗,笔记本电脑没关,放在床尾凳上,荧白的屏幕放着电影,光线一晃一晃的。云梨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伸出手来,昏暗房间里细细长长的五指形状。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看了看旁边空荡荡的位置,还是闭上了眼睛。在封景砚的主卧床头有一盏台灯,是淡淡的杏黄色,将纯白色的床单染了几分暖色,床上的人侧卧,黑发铺散,不过巴掌大小的脸,白得近乎透明,额头沁了密密一层薄汗,在梦呓什么,却没有醒过来。梦里,有个漂亮的男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像藏了星星在里面。绿茵外,站了一个少女,梳着高高的马尾,白裙子洗得发旧,笑时,一双桃花眼很好看,像是从不远处的花一样美。男孩愣着神,颤抖地指着不远处的花房:“姐姐,花房里……有好多血。”
小云梨募地站起来,转身跑去了花房。“姐姐。”
“姐姐。”
少女推开了铁门,看见地上有血,女人躺在血泊了。还有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手里拿着刀,刀尖上的血顺着滴下。她几乎没有思考,扑了上去,抓住了男人鲜血淋漓的手,说:“你去死。”
然后,那把沾了血的刀狠狠刺进了男人的身体。像老旧的电影,突然卡在了那一幕,男人惊恐的瞳孔里,是少女的影子,是她,是年少时的云梨。远处,有小男孩在嚎啕大哭,还有一个年老的声音。“小梨?”
谁在叫她,少女回头,看见逆光里走来一个人,高高的个子,白衣黑裤,是个少年,他伸出了手,干净又漂亮的手。“梨梨。”
是封景砚的声音,不对,不是他。“小梨,别过去。”
云梨募地睁开了眼,大汗淋漓,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全是眼泪,耳边,封景砚在叫她的名字。“梨儿,云梨。云梨,你醒醒。”
云梨愣愣地转头,才发现,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她抬起眼睛,瞳孔泛红,哑着嗓子喊:“景砚。”
云梨后知后觉,惶惶不安,她似醒非醒,看着自己的手,梦里沾了鲜血的手。封景砚把她抱进怀里,对她说:“不怕,只是做梦了。”
云梨抬头,眼里还有未褪的惊恐:“封景砚,”她声音有些发颤,抬起来,拽住了封景砚的衣服,说,“我梦见我杀人了。”
他轻轻拍她的背,把她额头的汗擦掉。云梨一张小脸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自言自语似的:“我用刀刺的,他不动了,流了好多血,地上摆了很多盆茉莉花,也沾到了血。”
封景砚把她抱起来,捧着她的脸,让暖暖的光照进她眼睛里,他说:“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你只是做梦而已。”
“我看到我妈妈死在了我的怀里。”
“那都是假的,是梦,梨儿,你清醒一点。”
封景砚紧张的抱着云梨,一遍遍的拍着她的后背。“不对,那不是梦。”
云梨目光定定的,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梦,像身临其境,竟一时走不出来。封景砚抱她下床,给她喂了水,又一遍一遍地哄,安抚了许久。她没了睡意,窝在封景砚怀里:“景砚,我要是真杀人了,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
封景砚回答得平静又随意,“毁尸灭迹。”
怎么连犹豫思考都没有,这么理所当然。云梨心惊了许久,问他:“不怕坐牢?”
封景砚眼里,像燃了两簇火焰,直直忘进她眼底,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我可以去坐牢,但你不可以。”
云梨一把抱住封景砚的脖子,笑着说那她要去劫狱。封景砚说不可以,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给云梨喂了一杯温牛奶,然后抱她去床上,她没有睡意,拉着封景砚不让他走。“不要走,陪我一起睡。”
“好,不走。”
封景砚亲了亲她的脸,躺进被子里。她用力嗅了嗅,鼻尖全是熟悉的气息,心头那没由来的忐忑方才缓缓平息,片刻安静后,云梨的睡意就要袭来。“怎么了?”
“没什么,叫叫你。”
朦朦胧胧中,能感觉到封景砚在吻她。一早起来的云梨,翻了个身,身后刚刚封景砚刚走不久的余温还没散去。云梨皱了下眉,小脸苍白,并没有忘记了昨晚梦里面发生的事情,反而还在记得很清楚。梦里出现的人物实在是太多了,加上那个小男孩?到底是谁呢?云家一向都是一脉相传的。云梨越想越烦躁,干脆起来洗漱了一下。封景砚坐在办公室里面,不说话就这样的翻阅着手上的资料。“陈奇,帮我查一下云梨的那个李叔的下落。”
必须要在那帮人之前找到他的下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封总,查他干嘛?要是云小姐知道了我们背着她调查她身边的人恐怕她会生气。”
陈奇好心的劝告。封景砚冷着声音,一副你在教我做事的样子:“这不用你担心,别忘了你的本分。”
“是。”
陈奇点了下头,退下,一边走一边在怪自己多管闲事,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