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贾栋梁和乐欢原本就要在这两日抢购车票回家过年,可是现在乐欢却不太想回去了。但“不回家”这样的话,她却不好意思和贾栋梁说。因为对于拼搏在外的小城青年来说,“回家过年”是苦涩生活中最重要的仪式感,提醒着他们还在“被需要”,他们活得并不孤独。 留守家乡的老人们殷切期盼着和孩子们见面,他们心甘情愿地以不再年轻的身躯承担庆贺年节的各种繁杂和辛劳,他们不需要早已成年的子女有什么表示,只是纯粹地期盼着孩子们能够回到身边来再享一回天伦之乐,仅此而已。 在外工作多年,贾栋梁从来没有错过“回家过年”这个仪式,甚至在“就地过年”的呼声最高的时候,贾栋梁也是坚定不移地购买了车票,穿着三层一次性雨衣回了家。 回家过年的日子也是贾栋梁一年当中最放纵的时光。他可以终日睡到日上三竿,夜夜玩到夜半三更,一天吃上四五顿,纵使不洗一个碗,不扫一块地也不会有一句非议和一个白眼。 短暂的相聚总是美好的,乐欢觉得这样的美好不仅贾大胜和吴菊花需要,贾栋梁也是需要的。 而今年更是不同了——贾大胜和吴菊花一定期待着儿子和儿媳能够一起回家,然后带着他们一家人走亲访友,把国庆节时一家人在大城市里开的眼界从头至尾再吹一遍。有了贾栋梁和乐欢在身侧,贾大胜吹牛的快感会比独自一人时提升不止十倍。 可是,乐欢一想起婆婆拉着她的手问她二胎是否有动静的模样就会腿脚发虚,情绪低落。她是这样一种人——哪怕是受点委屈,也不能让别人因为自己而不舒服,乐欢从不愿让人失望,特别是贾栋梁这一大家子人。 乐欢的心事逃不过贾栋梁的眼睛,贾栋梁熟练地运用着“贾氏宽慰大法”: “内分泌是很玄乎的东西,你越想它好,它就越出毛病。什么时候你把它忘了,它就老实了。多大点事呀?别怕,老公在。我这么厉害,你还怕生不出二胎?我跟你说,我一发威,三胎都给你弄出来!”
乐欢又羞又急,指着贾盼盼说:“你胡扯什么!”
贾栋梁丝毫不惭愧,揽着乐欢的肩膀,说:“我们两个都有盼盼了,还愁什么呀?要我说,就干脆别生了。”
乐欢耷拉着眼眉,低语道:“那怎么行?爸妈那里怎么说呀……” “不说就是喽,”贾栋梁嘿嘿一笑,回道:“捡着他们爱听的说就行嘛。”
“我……我可不行……我根本不能说谎,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只要问我,我就会露馅。”
乐欢抓起放得温热的一碗中成药,那股难闻的味道让她皱起了眉头,她说:“大过年的,一家人的好心情都要叫我给弄砸了。”
“那……要不然……今年我们不回去了?”
贾栋梁提议道。 乐欢愣住了,她没想到贾栋梁会主动提议不回去,而贾栋梁则用进一步的举动彻底安抚了乐欢紧张的神经。他当即给贾大胜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今年要响应就地过年的号召,因为单位里有要求,等过一阵子看看清明或者五一的时候再回去。 更让乐欢惊讶的是:贾大胜和吴菊花竟然也没有和他们磨叽很久,稍稍追问了两句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