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叫，隔壁青义家听的最清楚不过，纷纷讶异的望向隔壁。自然，有着围墙的阻隔，他们啥也看不到。“才那叫声是黑牛在叫？”

老头子一早晨醒来便开始惦记着这黑牛的事儿，家里面也全都在等着老三两口子把银钱送来，正等着便听见这一声黑牛叫，瞬时便讶异起。朱氏拧着眉：“听着像。”

老头子又说：“听这声音仿佛是大妮儿家传来的。”

朱氏眉毛拧的更紧，目光阴郁：“也像。”

俞福兴看着墙头看了半日，忽然间冒出一句话：“这大妮儿家不会是买了黑牛？”

说起来这大妮儿家确实是有这个能耐，打了这样多猎物该不是全吃了，这如果卖出去点也可以凑到钱买黑牛。只是听这黑牛叫声好像不像是小黑牛，倒像是比较壮实的大公黑牛，而这一点倒叫人不大相信这黑牛声是隔壁传来的。壮实大公黑牛可不好养熟，普通人哪里会买大公黑牛来养的。俞福兴跃跃欲试：“咱们到大妮儿家瞧瞧？没准真是他家买了黑牛。”

老头子略为迟疑了下，其后还是摇头，说：“不管他家买没有买黑牛也和咱们没有关系，先到老三家去瞧瞧是咋个回事儿，这早餐都过了这样久还不见将银钱送来，如果晚了这集上估摸就没卖黑牛的了，有算有，好的估摸也叫人给挑了。”

俞福兴一听，心中一想，也觉的是这样个理。这大妮儿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即便他家有黑牛和自家也没有啥关系，这便宜不好占。倒不如赶快去催老三拿钱子的属实，到底这黑牛是自家买的才算自家东西，别人家的东西惦记也没有用，这样一想俞福兴就自告奋勇。“我去老三家瞧瞧，催催他们。”

自打三妮儿和四妮儿这姊妹俩出去以后孙氏跟俞福明这心才算放下来点，起码不管一会工夫发生点啥事儿，这俩小孩没在家中就不会给人给欺负了。就是这心里面依旧不舒服，这当爹妈的没有法叫小孩过上好日子不说，还出了点事就要叫小孩出去躲着，这日子过的忒窘迫。可任由俞福明咋想，也不懂这一切是为啥，日子咋过成这个模样。人家也是家有老有小，日子也有磕磕碰碰，可过的就是比自己好，看看自个这日子过的。没有分家时家中水地好多，在这村庄中算是顶好的一户人家了，可看看自己家小孩，吃不饱穿不好的，这是为啥子呢？“老三，原来你们两口子在家！”

俞福兴背着手俨然学着老头子的一副模样，非常严肃的模样，就是老头子这个模样看上是稳重老练，而俞福兴看上便市侩多了，咋看都没有啥威严，比起老头子差了不是一腥半分。孙氏赶快起来招呼：“大哥来了，赶快坐。”

俞福兴瞧了瞧破旧的炕却没坐下，而是直接开口道：“我来没有啥事儿，就是咱们父亲叫我来问下，这买黑牛的钱你们两口子准备好了没？”

说着话眼球却往四下乱瞥着，眼底下的轻蔑是咋藏也藏不住。俞福明脸色沉重：“不瞒大哥，这1两银钱咱们这属实凑不出，因此这黑牛钱咱们也没有法子。”

俞福兴一听立刻就不快了，绷着张脸说：“老三你说这话是啥意思？难道真当咱们家便拿不出这银钱出买黑牛了？这叫你们两口子出这1两银钱，还不是看在你这腿瘸了的份儿上？以后你这下不了地，光弟妹一个咋侍奉这地，这买黑牛你们如果出了这1两银钱，以后这地还不有黑牛来耕了？”

孙氏听着心动，唇片子微动了动，本能想要说一些啥。却听俞福明再度道：“这分了家咱们也不好意思去占老屋的便宜，何况这1两银钱咱们也属实拿不出，因此这黑牛的事咱们是想出这个钱也没有的出。至于以后这黑牛的事儿，咱们父亲如果愿意叫咱们使咱们便使着，如果不愿意咱们也不强求，能干多少活便吃多少。”

孙氏听俞福明这样一说，迟疑了下还是闭上嘴，满脸讷讷地。俞福兴听着更不愿意了，这不想出银钱还想用黑牛，这出了银钱全都不可以给白使了，更不要说是没有出银钱。只是俞福兴还是没翻脸，到底这1两银钱还想对方出了，不禁语重心长地劝说。“老三你不会是看见今年这地有大妮儿帮忙便安心了？到底这嫁出的女儿是泼出的水，可以指望她今年帮你已非常不错了，还可以指望她年年都可以帮到你？这女儿要真那样有用，咋可以都叫赔钱货哩？也不知道你这脑瓜子咋想的。摁咱们说，这靠女儿还不如寻思着买头黑牛来使使，咱们父亲这都替你想好了，你还迟疑点啥呢？”

要说是靠自己女儿还是靠老屋那里比较实际点，俞福明一定会说是靠女儿比较妥当些，只是这一些话他一定说不出。虽说这一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靠女儿才可以这样妥妥地，可俞福明一个大老爷们最想的还是倚靠自己。至于这黑牛谁不想买？可没有银钱又可以咋办？如果有那样1两银钱，俞福明没准还真会给拿出，到底心里面还是有那样点信任老头子的。可这家里面没有银钱，俞福明想的也就多了。“可这家里面没有银钱，咱们也没有法子呀！”

俞福明重重地叹气，自己已够不招小孩待见的了，如果再去借银钱给老屋那里买黑牛，这小孩不要说拿正眼看他，即便斜眼看他估摸都嫌累了。想到三妮儿那目光儿，俞福明这心里面便一个劲地发堵。你是没有银钱，可傻大妮儿家里面有呀！俞福兴心里面暗道。老头子有没想到这一茬俞福兴不知道，可这一提起黑牛钱分摊这事儿，俞福兴是立刻便想到隔壁的大侄女，那肉呀是日日煮，一日三煮都没有带停的，咋可能没有点银钱。这一分家，立刻就可以花上1两银钱给老三家买食粮，这买黑牛出个1两银钱也不算多呀！这傻大妮儿家自己也有地，就不信这傻大妮儿不心动。于是俞福兴劝道：“这事不是做大哥的说你，做人呐便要往长远点看，这1两银钱虽说看上好多，可只须一想到以后耕地时有黑牛用，不也值的吗？何况你这如果没有钱，到女儿家去借点来用不便成了？养这样大个女儿不说可以挣多少，好歹可以借一点用不是？”

俞福明一听，连连摆手：“这事不可以，可不可以！”

俞福兴声调提高：“咋地不可以了？那不是你女儿咋地？”

俞福明愁着脸说：“我这腿还靠着这女儿给搞药，如果这女儿一来气不给搞药了可咋办？要知道这药钱可是不便宜，原本是3天换一回药的，如今都改成七天换一回药了，没准这女儿心里面不愿意！左右这事决对不可以，咱们不可以答应这事儿。如果咱们这腿好不了，到时即便有了黑牛咱们也用不上，这银钱也白出了。”

那头俞福兴还没有反应来，孙氏首先便满脸呆滞了，脑筋也当机了。这断腿要花多少银钱普通人心里面都有个算计，像俞福明这样的折了三次的在俞福兴看来已是个天文数字了。可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俞福兴便想起给折了手的幺儿，立刻便对俞福明生起了怨怼，若非因为这死瘸子自己幺儿可以给折了手？倒是想发一下当长兄的威风打这瘸子一顿，可那也只敢在心里面想想而不敢付诸于行动。谁知道这前一刻打了老子，下一刻小的会不会跳出打他。左右自己幺儿那伤就是这样来的，哪里敢真动手呀。“左右这事咱们已告诉你过了，这银钱你如果不出的话，咱们可是的和咱们父亲说说了，到时这黑牛如果不借你用，可不要怪咱们无情。”

因为想起幺儿的事儿，俞福兴这心里面不爽快了，也不愿意再和俞福明墨迹，左右回去添油加醋说上一通，就看老头子是个啥态度了。俞福明说：“这事咱们懂，大哥不用说了，咱们这确实出不起这钱。”

“哼，不识趣！”

俞福兴甩了甩袖，满脸不快地转头出了门。直到这时孙氏才回过神来，磕磕绊绊的道：“当，当家的，你咱们可以这样说咱们大妮儿呢？大妮儿她虽说是个脾性燥的，可那时不是说过了，你这腿已用不着……”俞福明挥手打断孙氏的话：“可以了，不要说了，这事咱们心中知道这可以！我也就这样一说说，否则还可以咋地？谁叫咱们嘴笨不会说话哩？那就瞎说一通！”

孙氏：“……”俞福明又说：“这话你可不要往外说，咱们可是瞎说的。”

孙氏无语，这样的瞎话敢说出还不敢当了，看这怂样！“你那啥目光，瞄着怪膈应人的。”

俞福明目光躲闪，明显臊的谎，明显不是个可以撒谎的人，估摸这活了30多年就没有说过几回谎。孙氏忽然想起二人才认识还没有成婚那会，这男人便说了一回谎，而便那一回谎便生生骗她一辈子，如今想起来既是好气又好笑，同样地还有一些迷茫。那一回谎便一句话，倒是没有啥特别的，就是一句‘我娘亲她蛮喜欢你的’。可就这样一句话，坑了孙氏一辈子，成婚以后才知道自个给骗了。而且还是在非常久以后才知道，婆母之所以一直看自个不顺眼，不是因为自个做错了啥，而是这婆母打从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自个，人家喜欢的是大姑子村庄里面的那姑娘，想那姑娘当三儿媳来着，自个那是给这男人那句话给骗了。可这亲都结了，还可以退了啊？孙氏那时也只可以责怪俞福明几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