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这是一个舒适而宁静的早晨，在柳美斯帝国东部，海滨城市-佩埃卢瓦（Prairievent）晴朗的天空下，罗恩独自一人紧挨缆桩半躺着。“今天我似乎是来早了。”

他躺着躺着就睡过去了。“罗恩，罗恩……”他在迷糊之中被叫唤声吵醒，在半梦半醒中醒了过来，揉揉双眼后问道，“谁啊？”

“你这小子怎么躺这里睡了。”

“啊，安西奇老板。”

他看到老板来了，立马站起来。老板漫不经心地瞄了他一眼，然后指着仓库说道：“等会东方的船队就会来提货，到时你和工人们就把仓库里的那堆货物搬上船吧。”

“是的，老板。”

罗恩点点头。老板接着问道：“早几天你跟我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要辞工了？”

“嗯……是的。”

“这年头，招来的工人都做不长的。”

安西奇老板摸摸自己的秃头，无奈地叹道，“唉，算了，我批准你的辞工要求，但今天你还是我的员工，仍要为我卖力工作啊。”

“这当然。”

说完，老板便匆匆离开了。罗恩坐回缆桩上，吹着海风，享受着工作前的宁静。他原本的旅行计划是直接租马车前往格图诗的，但怎料带的钱不够，柳美斯帝国的物价水平真是高得吓人，只好留在佩埃卢瓦打工赚点路费再走。“Bonjour（早晨），罗恩。”

罗恩循声而看，只见同事们都来了。“Bonjour，米歇尔，你们都来了。”

罗恩笑着回应道。“还是你最称职，每天都来得这么早。”

人群中一名长得特健硕的人微笑着说道。“哈哈，我住得近呀。”

“喂，你们都到齐了吗？”

安西奇老板见工人们都聚集在码头，便走了过来。“老板，早。”

米歇尔和工人们齐声向安西奇问好。“老板，今天我们有什么任务啊？”

米歇尔问道。“米歇尔，你总是最积极的。”

安西奇看了看米歇尔，又看看其他工人，继续说道，“等下会有一支来自东方的船队来提货，就是前几天我们运到6号和8号仓的那批货，你们现在就去把货给搬到装货点吧。”

“好。”

工人们接到老板吩咐后，便分别走向6号仓和8号仓搬货。罗恩、米歇尔被分配至6号仓，他们按照指示前往6号仓把货物搬出。搬运途中，米歇尔发现裹布有点松脱，便把绳子结重新绑紧，但货物外露的铁壳外层引起了米歇尔的注意。在好奇心驱使下，米歇尔悄悄揭起包裹着货物的裹布，看后大吃一惊，连忙小声呼唤道：“喂，罗恩，罗恩。”

“怎么了？”

罗恩转过头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呀？”

他顺着米歇尔的手看到了暴露在裹布之外的一小部分金属物，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他以前接触过。当他蹲了下来，揭开裹布的一小角仔细观察后，随即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这好像是……炮膛组件，是管炮。”

米歇尔大吃一惊，“管……管炮？”

“是的，我曾在军中混过一段日子，见过很多火药武器，我敢肯定这是管炮的组件。”

“但这批军火是哪里来的，这只有皇家军工厂才有能力生产啊，”米歇尔倍感疑惑，小声说，“难道这是皇室与东方的生意，借蓝蝶公司转运？”

“不要斟酌了，我们把它们搬出去吧。”

罗恩的话打断了米歇尔的思考。“是喔，闲事莫理，这东西太敏感了。”

“我们赶快把它包裹好，别让其他工人看到了。”

罗恩一只手捡起布料，另一只手摆动手指示意米歇尔快过来帮忙打结，期间不忘提醒道，“记着，等下谁问起，我们都装作不知情，否则会惹来大麻烦。”

“嗯！”

米歇尔点点头。罗恩前后左右都检查了一遍，“ok，可以了，我们把它推出去吧。”

经过一番努力后，所有货物终被搬到码头装货点。一看望去，货物已摆满了整个装卸货区。“呼，呼，终于搞掂了。”

米歇尔擦擦额头的汗水。“真累啊。”

罗恩一个屁股坐到缆桩上。“来，喝点水吧。”

某位伙计为他和米歇尔递上一杯清水。“谢谢！”

他和米歇尔接过清水后痛快地大口喝着。“米歇尔，做完这天，明天开始我就不干了。”

他说。“啊，你真的决定不干了？到底为什么啊？”

“之前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我是因为路费不够才暂时留在这打工的，现在我已经赚够路费了，可以继续我的旅行了。”

“噢，我想起来了，你想去格图诗。”

“是的，但这三个月赚到的钱，也只够到达诺陶耶纳（Nettoyerlac）。还好我有朋友在那边，到那里后再作打算吧。”

“啊，那里不错呀，你真好，可以到处旅游，挺羡慕你的，” 说完，米歇尔朝他伸出右手，说道：“提前祝你旅途愉快。”

罗恩与米歇尔握手，“谢谢你，米歇尔，这几个月来都这么照顾我，还教会了我这么多地道的柳美斯语。”

“哪里，我们是朋友啊，可别忘了我啊。”

“这个当然，也请你以后来露菲依奥斯玩。”

片刻后……一支船队缓缓驶近码头，罗恩点了点数目，一共是七艘货船。船驶进码头，停稳后，一名身穿东式服装的人走下船板，大声问道：“请问哪位是这里的负责人？”

此时安西奇老板走了上前。和那人交谈了几句后，老板转过脸向码头的工人们挥手，呼叫道：“快把货物运上船。”

一番重活后，货物已全部搬到船上。罗恩和三名工人把最后一箱货物搬到船舱。当他回到甲板时，烈日已悄无声息地射到他脸上，他抬头望天空，已是中午了。“辛苦你了。”

两名装束华丽的东方人走到罗恩跟前，其中一人向罗恩递上毛巾。“merci（谢谢你）！”

罗恩接过毛巾后，那人便退到另一位东方人的后面。“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站在前面的东方人亲切地说。“我叫罗恩。”

“罗恩先生，您好！在下阮晋德。”

“阮晋德老板，您好。”

罗恩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位阮老板，他穿着深蓝色的东式大衣长裙，宽袖、盘领，全丝绸制，相当华丽。“听你的口音，你好像不是本地人。”

阮老板问。“嗯，我是露菲依奥斯人。”

罗恩答道。“露菲依奥斯，早有听闻，那是个风光如画、文化底蕴极其浓厚的地方。”

“是啊，阮老板有空可以到那里游玩一下。”

阮晋德摇摇头，笑说道：“我哪有空啊，我为我家主人做生意，经常中土和柳美斯两边跑，一趟就得数月。”

听到这里，罗恩感到好奇，随即问道：“中土？这艘船是来自一个叫中土的地方吗？”

“是的，你有听说过‘大陈国’吗？”

“‘大陈国’？”

“用柳美斯的语言，就是‘Le Chen Empire’”“Chen Empire，在书上了解过，是屹立在东方的一个强盛帝国。”

“嗯！”

阮晋德点点头，自豪地说：“我们就是来自大陈帝国的船队。”

此时，一名水手跑上来汇报说：“nyoe da zen，hou veh i cin oe faon hau（阮大人，货物已安放好了）。”

“sin khou（辛苦了）。”

阮晋德回过头，对站在其后的人说道：“li kuoe zy，ou leh keh hou veh tshin te peh ngou（李管事，把我们的货物清单拿给我）。”

身后的管事递给阮晋德一份文件。罗恩偷看了一眼，上面有柳美斯文和东方象形文字书写的两份版本，大致写着：火绳枪1000支，子母火炮260门，管炮130门……“原来真是军火生意……”罗恩顿感震惊，但很快又回复平静。阮晋德随手将清单对折后，对罗恩说：“我现在要清点货物，你自便吧。”

罗恩点点头。阮晋德与李管事大步地走下船舱。罗恩使用毛巾擦去从额头上流下的汗水，然后顺手把毛巾往肩上一挂，走下大船。回到码头时，发现米歇尔和工人们正背靠着仓库外墙休息。罗恩也像工人们那样，背靠着墙壁坐下。坐下时感到胸口、腰背一阵凉，原来身上薄薄的背心早已被汗水湿透。“今天可真热啊，是夏天提早到来了吗？”

米歇尔递给罗恩一杯清水。“今天是热了点，谢谢。”

罗恩接过清水。“如果这是冰冻的啤酒，那该多好啊。”

米歇尔举着玻璃杯，欣赏着透明的杯身在阳光下映照出的绚丽彩虹。罗恩笑说道：“啤酒是你的至爱了。”

“是啊，尤其是玛德兰的。”

“我服役期间认识的两位朋友，他们和你一样，都非常热爱啤酒。”

“是吗？”

“是的，一个叫凯恩，另一个叫爱德华，他们现在都是长官了。”

“凯恩、爱德华，如果有机会真想和他们大醉一场。哈哈哈。”

一小时后……安西奇老板与阮晋德在办公室洽谈合作事宜……“合作愉快，安西奇老板。”

阮晋德把签好字的一式两份的合同递给圆桌另一侧的安西奇。此时水手们运来九辆堆满木箱的手推车。阮晋德说：“这是货款，请安西奇老板点点数目。”

安西奇打开其中一个箱子，耀眼的金光扑眼而来，他笑逐颜开。“按协议，我们须支付你1058218盎司黄金。”

阮晋德说道。安西奇向其身后的三名助手命令道，“你们称一下数目吧，”说罢，他又回头补充道，“认真点，这是给皇家的。”

“是！”

半刻钟后……“老板，数目一分不差。”

“我知道了。”

安西奇点点头，然后回到桌子前，在两份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助手拿起合同递给李管事，李管事向阮晋德呈上合同。阮晋德接过合同，欣赏着安西奇像蛇形般的签字，微笑说：“你们西方的文字真的非常特别，像鸡的肠子一样。”

“彼此彼此吧，你们东方人的文字像石头和木条的组合。”

安西奇不甘示弱地回应道。两人互看了一秒，随即狂笑了起来，“呜……哈哈哈……”笑完后，安西奇说：“不好意思，阮老板，让你久候了。”

“不要紧，数目还是当面点清的好。”

阮晋德把合同交给李管事，示意将其收好。“我们双方都已在合同上签了字，现在这笔生意算是做成了。”

安西奇高兴地说。此时，一名水手捧着两个瓶状陶瓷物进来了，李管事上前接过陶瓷，并把它们呈上桌面。阮晋德指着圆桌上的陶瓷，说道：“除了黄金，我还带来了我们中土的糯米酒。”

“糯米酒？”

安西奇满脸惊喜地问。“是的，这叫女儿红。”

阮晋德解开捆在陶瓷口的红布，拔出木塞，然后把酒递给安西奇，安西奇闻了闻，顿时酒香扑鼻。安西奇连忙叫手下们快快拿出酒杯，但却被阮晋德阻止了。阮晋德说：“喝这酒不是用玻璃杯的，来，我再送你们好东西，”说完后，他向身后的下人摆了摆手，下人会意后就出去了。没多久，四名下人合力抬着木箱进来了。阮晋德说，“这是大陈帝国生产的陶瓷，有碟子，有大碗，有勺子，有花瓶，”他笑脸吟吟地拍了拍安西奇肩膀，“这些是样品，都送你，帮我向皇室推荐一下。”

“哦？呵呵呵，”安西奇会心一笑，“我跟你一切都好说。”

阮晋德拿起一只大碗放到桌子上，豪迈地说：“来，喝酒就该用碗。”

“哇，这碗很漂亮啊，上面还涂有如此精致的蓝色的花纹……”安西奇顿时两眼放光，小心翼翼地拿起碗仔细观看。“这叫绿釉，我们那边盛产这个，”阮晋德把脸贴近安西奇，小声说，“给你们贵族们欣赏欣赏，最好能带到皇家……嘻嘻，你懂的。”

“呵呵，好好，好啊！哈哈哈！”

两人尴尬地笑起来了。下人上前为他们往大碗里倒满酒。两位老板痛快地碰碗。阮晋德又说：“如果我家主人觉得这批货好用，以后我们还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安西奇答道：“我这批货绝对是上品。”

“那就祝我们有做不完的生意。”

两人再次碰杯。阮晋德自信地问：“我这酒不错吧？”

“相当不错，原来大陈帝国有这么好的酒。”

“我的船上还有七十坛女儿红，等会我们也分给工人们尝尝吧，”阮晋德大方地说。“好啊，那谢过阮老板了。”

安西奇又痛快地大灌了一口。......当晚，安西奇与工人们痛饮狂欢，他们一直喝至清晨，一夜之间，美酒被全部喝光了。可能是第一次喝糯米酒，大家都喝得很欢，唯独罗恩喝得很少。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码头，这又是一个宁静的早晨。就在老板与工人们仍在酩酊大醉之际，罗恩拾起行装，离开了他的宿舍，独自一人坐上开往诺陶耶纳的马车，继续享受他那愉快旅程。（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