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一愣。没想到啊，自己刚刚还在说没人可以用，宣帝竟然直接将人送上门来了。“好，本太子知道了，你们在门外等候吧，有事我会告诉你们的。”

“是！”

说罢，众人都是转身回到门外，肃立守护着。苏言则是挑出其中自己最关心的几封卷轴打了开来。只是越看，苏言的面色越难看。“这都已经过去将近一月时间了，怎么灾情还是如此严重！”

“那些早就已经交代下来的富商也没有按照原有的预期进行工作！”

在这些奏章之中，提及最多的，便是那当初就表现得不情愿的顾家！在苏言推进了以工代赈的赈灾方针之后，顾家不仅自己延误工时耽误赈济，还暗中联合其他的家族势力如此作为。这种贪婪之心，看的苏言心头一阵无名火气。不久，苏言直接将手中卷轴甩到了桌子上。“牧统！”

“末将在！”

“带上人，随本太子出宫。”

……出了宣政宫，直奔最近的顾家府邸。一路上，苏言并没有微服低调，而是大张旗鼓按照制度，走大路最中间的御道，净街出行。两侧百姓，凡听闻太子銮驾到而不跪拜者，治大不敬罪。苏言一路一言不发，穿过了最热闹的东大街，在无数百姓和各方探子、眼线的关注中，来到了在京城最繁华地段占据了一大片土地的顾府门外。其实在整个大乾，对阶级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士农工商四个等级，商人是最低的等级。商人不管多有钱，只能穿粗布所制成的衣服，连丝绸都不能穿，而在皇城这样的地方，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下宅子，很多土地都有身份规定，不是农籍或者士籍，根本就没资格在京城拥有府邸。但顾家，显然做到了例外。太子銮驾到顾府外的时候，顾府显然早已经接到了消息。大门打开，顾府上下十多口人，已经在外头恭候着了。“草民顾迎海，携家眷，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一片千岁的山呼声中，苏言轿撵上，看着跪在身前的顾迎海，淡淡道：“你不是病了么？怎么，现在又见得风，不怕病情加重了？”

顾迎海嘿嘿一笑：“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别说是病了，就算是其他更严重的情况，都得出来迎接啊！”

听着顾迎海的话，苏言的面色更冷了几分。“按照我大乾礼制，商籍最贱，门府不得超三米高，阶梯只能用四阶，门上门钉最多不得超过三十六枚，在京城不得拥有土地，顾迎海，你这是把我大乾礼制踩在脚下，视若无物吗？”

这番话，语气虽然淡漠，却蕴含着无比冰冷的杀机。而在苏言周围，一众禁卫的杀机笼罩之下，众人只觉心惊肉跳，似乎只要太子一声令下，这他们这些顾家之人，立刻变成一滩肉泥。但其实在大乾开朝的时候，确实是没有人敢逾越礼制，但现在开朝百余年，朝廷日益腐朽崩坏，寻常压根没人计较这些。可眼前之人毕竟是当朝太子，若是被苏言抓住把柄，那可是大罪！但顾迎海却是丝毫不慌。“太子殿下言重了，草民不过一介商贾，怎敢悖我大乾礼制，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草民能有今日，还是多亏大皇子殿下出手！”

顾迎海笑眯眯的开口道。本就肥胖的他，此刻笑起来双眼更是成了一条缝。“这么说，是大皇子允许你们这么做的了？”

“那是自然，草民当初承蒙大皇子厚爱，方能累此家业。”

顾迎海言语之间，尽是对苏哲的崇拜和追捧。却是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苏言此刻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那你觉得，若是我今天拿了你们顾家的人头，大皇子会不会替你们出头？”

闻言，顾迎海面色一变：“你虽然贵为太子，但我们顾家也是奉公守法的生意人，你一言不合便是要打要杀，如此这般，天下人如何能心服？你别忘了，京城的百姓们可都在你身后看着你！”

但听着顾迎海的话，苏言却是笑了：“顾迎海啊顾迎海，你还有脸在这里说百姓？”

“我且问你，你们顾家这些年来是怎么发展起来的，难不成你全忘了？”

“谁人都知道，你们顾家是用尽了肮脏的手段，方才成为了现如今皇城内外最大的粮商之一！”

“可你自己想想，那些曾经为你们这些万恶的家族贡献粮食的劳苦百姓，现如今面临的确实灾情遍地，无数灾民易子而食！”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你不会不清楚吧？”

“是你们这些粮商捂着粮食宁可发霉，也不以正常价格卖出粮食，如今市场上一斤白米价格翻了十倍，是谁的罪过？便是你们这些粮商的罪过！”

“自古商重利，践踏君子之义，你们大发国难财，吸百姓的民脂民膏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百姓正看着？”

“就这些，本太子尚且忍了，可现如今，本太子提出一个你们也能受益的方式，这已经是给你们面子，可是反观你们呢，不仅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工期，给灾民的粮食也是能克扣便克扣！”

“如今报应来了，却拿百姓当挡箭牌？当百姓是傻的么？”

苏言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后头无数正看热闹的百姓们一个个热血沸腾。方言整个大乾，凡是粮商都是有钱有粮，只要动动手指就有大批大批的粮食财物进入口袋。而他们这些穷苦百姓呢？就算是变卖家产也只能换来少少一点粮食！如此已经数十年近百年，民怨其实早已经沸腾，只是没有一个发泄口罢了。而如今太子亲临，这一番话简直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太子殿下说得好啊！”

“太子殿下千岁！”

“太子殿下当真仁义！”

人群中，有几个老者当即跪下，口中激动地呼喊道。紧接着，百姓密密麻麻跪下了一大片，全部高喊太子仁义。眼看这一幕，顾迎海面色煞白。就算是他再蠢此刻也是能看到，现如今的百姓都站在谁的一面。“你们，你们这群老东西，老子平日里没少优待你们，一群白眼狼！”

顾迎海几乎是怒吼出声。但还不等他继续宣泄愤怒，苏言接下来的话便让他如遭晴天霹雳般彻底傻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