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神情憔悴地站在一旁,双眸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他低着头故意不去瞧一身华服的崔简简,只想着早些将人送走,不必再受这样的屈辱。“王爷,县主的嫁妆有夫人操持,不如您随我去书房稍作歇息?正巧我有些事还想要向您请教。”
淮南侯不愿节外生枝,便将一切都交给陈夫人,还不忘让人将楚尧叫走,省得这个混账一会儿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来。谁料,傅溪舟竟拒绝了他的提议,反而站在崔简简的身边,摆明了今日是要替她出头的。陈夫人见状,只得赔笑道:“王爷放心,简简的嫁妆都已清点完毕,如今正放在栖霞院中。”
“本王自然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傅溪舟虽这样说着,却还是走在崔简简的身边,往栖霞院的方向而去。敢怒不敢言的淮南侯侧目怒瞪楚尧,低声斥责道:“逆子,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这怎么能怪我呢?”
楚尧反唇相讥,“要不是瑞王挑中崔简简,哪里轮得到她如今耀虎扬威,您不怪崔简简恩将仇报,怎的还说起我的不是了。”
淮南侯抬手作势要打,陈夫人赶忙上前,好言相劝:“侯爷,在王爷面前你就给尧儿留些面子吧,如今他被迫和离,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呢。”
“他伤心难过?”
淮南侯冷笑一声,别过脸去,“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还要让王爷等你这个逆子吗?”
说完,他眼不见为净,大步流星地朝书房走去。陈夫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眼一脸愤恨的楚尧,无奈地劝道:“尧儿,你就少说几句,别惹你爹生气了。”
栖霞院外,窈桃翘首以盼,终于等到了崔简简。“县主。”
她顾不上规矩,快步来到崔简简身边,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竟笑着哭了起来。“傻丫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嘛。”
崔简简拿起自己的手帕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笑着安慰道,“况且王爷已经答应带你回璇玑阁,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窈桃这才注意到崔简简身边的傅溪舟,知晓他身份尊贵,窈桃连忙收起泪水,规规矩矩地朝他行礼问安。“县主的嫁妆清点得如何了?”
傅溪舟难得开口询问,窈桃忙不迭地回答:“回王爷的话,大部分已经清点出来了,还有少许因时间隔得久了,如今已寻不着了。”
说完,她将遗失的物件单子递了上去,这是她悄悄记录下来的,就连身边的婆子都不知晓。“成亲不过三载,竟丢了这么多,县主管家的本事着实差了些。”
傅溪舟扫了一眼,大多都是些方便取拿的珠宝首饰。虽说主子时常会拿些小玩意儿赏人,也是有专人登记造册,竟然找不到了,那就只能说明有人监守自盗。徐婆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原本管理栖霞院库房的是崔简简的陪嫁妈妈杨氏,可不到一年,杨妈妈得了重病回家休养,才让徐婆子捡了个大便宜。“少夫人,不不,县主娘娘,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窈桃早就看不惯徐婆子了,此前她就一直从中作梗,要不是自己留了个心眼,只怕就要被她蒙混过去。“你说你不知道,那这些死物难道还能长了翅膀飞走不成?若是你今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那便是你一人偷的!”
“我没偷!不是我!”
要是徐婆子能未卜先知,早些得知崔简简有这样的大造化,她便是有一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不是你,又是谁?”
窈桃发现她话里的疑点,厉声质问道。徐婆子张了张口,见着不远处往这边来的主子们,就跟被掐住脖子的大鹅似的,不肯再透露半句。陈夫人远远见着这个阵仗,便知道出事了。“简简,虽我与你再无婆媳缘分,这些年在侯府我并未亏待你半分,今日单子上所有的物件,我都会折现补还给你,如何?”
这便是想让她息事宁人了,崔简简偷偷看了眼身边的傅溪舟,看来瑞王这块活招牌还真有用啊。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傅溪舟睨了她一眼,说:“你的嫁妆自然该由你作主,瞧我做什么?”
崔简简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到一人飞奔而至,堪堪扑进楚尧的怀里。变故来得太突然,就连侯府的侍卫呆愣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围了上来。待楚尧看清怀中之人是岑晚,赶忙挥退侍卫,大声呵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快退下。”
陈夫人眉头紧锁,心中的不满已到了极点,“还嫌不够丢人吗?还不快把人带回铃兰小筑去。”
“不,我不能回去。”
岑晚哭得泪眼婆娑,双手紧紧抓住楚尧的胳膊,泣不成声地说,“阿尧,叶凌薇疯了,她想要杀了我们的孩儿!”
陈夫人闻言也是一愣,楚尧私下看了不少大夫,都道他今后子嗣艰难,便是因为这点她才对岑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怎么敢!”
楚尧怒极,转头对身后的护卫说,“去将叶凌薇给我绑过来,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过来了。”
叶凌薇带着叶家的仆从,款款而来。见她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楚尧抽出侍卫腰间的宝剑,直指叶凌薇的胸口。“尧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剑放下!”
陈夫人赶忙出声制止,还不忘看向一旁的傅溪舟,生怕他会因此迁怒淮南侯府。谁知,叶凌薇昂首挺胸往前走了一步,锋利的剑锋堪堪抵住她的胸口,她嘴角带着一丝笑容,讥诮地说:“怎么?为了这个女人,你还想当众杀人不成?”
“你以为我不敢吗?”
楚尧彻底被激怒了,先有崔简简攀了高枝,后有叶凌薇想要绝了他的后,真当他楚尧是个窝囊废吗?叶家忠仆也围了上来,皆义愤填膺地看向楚尧和岑晚,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般。“你们这是做什么?楚尧你赶紧将剑放下,千万别伤了薇儿。薇儿你也是的,为何要当着王爷的面闹这么一出?难道侯府的脸面在你们眼中都一文不值吗?”
陈夫人只觉得胸口发疼,险些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