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离开他,离开家而担心。她握着杨树的手,“树哥,别担心,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能够拜陆湛为师,对苗儿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杨树点点头,“我知道,只是他从青青这么大点被我养到现在,还没离开过我呢,这一下子就分开了,心里不是滋味儿。”
“苗儿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了,咱们也要想想我们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柳枝儿给他加油打气,希望他振作起来。杨树笑了笑,“你不是打算要在陵州开面馆吗?”
“对呀,可是这事儿还是得你出马呀,你可是半天面馆的老板呢!”
柳枝儿一直在平衡她和杨树之间在事业方面的关系,自己仗着穿越的优势,显示出来的能力肯定给杨树很大的压力,他毕竟是个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来支撑他的自尊。杨树温和地笑笑,“你来做这个老板更好,你比我聪明多了。”
柳枝儿摇摇头,“我是四通面条的老板,在半天面馆,当一个耀武扬威的老板娘就好了!”
所以,四通镇半天面馆里阿亮从来都是叫杨树老板,叫她柳姐姐。杨树明白柳枝儿的意思,也感念媳妇儿对自己的体贴,“如果你相信我,那我就去做。不过你还是要帮忙出主意才行。”
“那是当然,老板娘也是挂着半个老板之名的嘛,出出主意还是没问题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袁大师推荐的那个铺面吧?”
有了自己的事情做,杨树的精神也振奋起来,不再为杨苗而忧郁了。“走吧,我听袁姐姐说这个铺面在南大街上,和她的玲珑绣坊是斜对面,平时这条街非常热闹,人流量很大。”
“人流量是什么意思?”
四通镇的面馆地址是严松去选的,所以杨树不太明白店铺选址的方法。柳枝儿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门面选址的技巧,最后说,“其实比较保险的方式就是到那个门面去蹲三天,早中晚各选半个时辰来数来往的人数,以及大概都是什么身份的人在来往走动。这样大概就知道这个店面是否有开店的价值了。”
杨树点点头,“原来选店面还有这样的法子啊?当初严松也是那样选的四通镇面馆?”
“差不多吧,不过四通镇比较小,人流量集中的区域大概都知道,不像陵州,咱们不熟悉,需要好好地考察一番。”
“那好,数人的事就交给我吧!”
杨树干劲十足。柳枝儿点点头,“那我就负责照顾青青这个小丫头了。”
到了南大街,柳枝儿先带着青青去和袁灵蝉打招呼,她这会儿正好在绣坊里看这一季的新品。杨树则到斜对面的店面去查看。“袁姐姐,我们来看店面了!”
袁灵蝉看见柳枝儿来了,十分高兴,将手头的事情放下,过来接过青青,亲了两口,“你总算是来了,方清呢?”
“她呀,忙她的终身大事去了。”
柳枝儿笑道,四处看了看袁灵蝉的玲珑绣坊。这是一个四开门面的大铺子,分前后堂,前面是铺子,摆放着各种精美的绣品,后面是绣坊,十多个绣女正在忙碌地绣着绣品。“真漂亮呀,”柳枝儿走近一幅已经绣好的白衣观音像,仔细看了看,光是上面的白线就用了十来种,她不由地为古人的精湛技艺表示赞叹,“太精美了!”
袁灵蝉笑着说道:“这是七王爷预定的绣品,准备送给老王妃做寿礼的。”
七王爷?柳枝儿茫然了一下,皇亲国戚吗?“七王爷还跑到陵州来买绣品?”
“他也是四处游玩,正好到了陵州,听说我回来了,就来找我定了这幅绣品。”
“王爷是不是都很凶?”
柳枝儿对皇亲国戚这种人群完全没有概念,只有电视里看过。“不会啊,”袁灵蝉笑着说道,“我在宫里做事的时候,曾经为七王爷绣过一些东西,所以打过交道。相比其他王爷来说,七王爷算是非常和蔼可亲的了。”
和蔼可亲?柳枝儿脑子里立刻闪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形象,算了,跟我又没啥关系,她甩甩头,把这事儿丢到脑后。“对了,袁姐姐,我已经找了陆前辈来帮我设计面馆了。”
袁灵蝉呆了一下,“是……是吗?”
“是啊,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你可能会经常看到他出入这里了,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柳枝儿戏谑地笑道。袁灵蝉白了她一眼,“来就来呗,我有啥好准备的,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柳枝儿吐吐舌头,把青青接过来,“这丫头越来越沉了,给我抱吧!”
袁灵蝉把青青交给她,然后从荷包架上取下一个蝴蝶型的小荷包,绣得十分精致,又从身上摸出一个小银锁,塞进荷包里,放到青青的怀里,“上次见面匆忙,都没有给青青备礼,这是小小的见面礼,青青可不要嫌弃哦!”
柳枝儿也没跟她客气,举起青青的手向袁灵蝉招了招,“青青快谢谢袁姨!”
袁灵蝉摸了摸青青的头,“走,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个店面。”
两人带着孩子,走出绣坊,往斜对面去,杨树正前前后后地查看店铺呢。“怎么样,杨树?”
袁灵蝉笑着问道。杨树点点头,“铺面倒是挺新的,这来往的人群也挺多,里面怎么样还不知道。”
袁灵蝉拿出钥匙,交给他,“店铺老板今天有事,怕你们来看店面,就把钥匙交给我保管了。你打开看看就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杨树打开门,推开一看,这个店面基本上是四通店的三倍,可以摆放十五张桌子,就面馆而言,算是非常大了。“媳妇儿,这店铺会不会太大了?吃面的人有那么多吗?”
柳枝儿看了看店面,又看了看外面的人流量,“应该没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明天还是再过来看看吧。”
杨树点点头,关了店门,把钥匙交还袁灵蝉。接下来三天,杨树都蹲守在店铺门口,记录不同时段来往的人数,回来和柳枝儿分析后,觉得可行。南大街在陵州来说,算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但不是高档消费区,街上卖的东西也杂,吃穿用度样样俱全,所以来这里逛或者买东西的人特别多。加上店铺老板家里出事,急用钱,忙着把店铺脱手变现,对于柳枝儿他们来说倒是捡了一个大便宜。等到店铺定下来之后,柳枝儿就准备通知陆湛过来勘察现场了,结果还没等通知,陆湛就带着杨苗来到了宗家门口。“陆前辈,怎么这么巧?我正要找你呢,你就来了?”
陆湛嘿嘿笑着,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推了推杨苗。杨苗嘟着嘴,“我们在山上啃了好几天馒头了,师父说下山找柳姨给咱们做点好吃的。我们就回来了。”
柳枝儿扑哧一笑,果然,跟着陆湛,杨苗就得饿肚子。“那赶紧进来吧,我去给你们张罗吃的。”
“柳姨等等我,我也要去,你教我做饭,回头上山了我做饭给师父吃,我再也不想啃馒头了!”
受虐儿杨苗决定奋起自救,柳枝儿当然支持,让杨树出来陪陆湛,她带着杨苗去弄吃的。好吃好喝一顿之后,杨树带着陆湛去勘察店铺,杨苗留在家里陪青青玩,几天没见妹妹,他可想这个小丫头了。柳枝儿一边教他怎么抱小婴儿,一边问他这几天在山上怎么样。“师父对我挺严厉的,我早上很早就要起来练功,然后读书,下午又要练功,晚上还跟着师父去爬山。”
“爬山?”
柳枝儿搞不懂,难道这师徒俩还要做运动?“是啊,师父说是训练夜里看东西的眼力,不过我感觉是去抓野味的,不然我们除了馒头就真的没什么可吃的了。”
“哈哈哈,那你们有野味吃也不错啊!”
“天天吃叫花鸡叫花兔,”杨苗吐吐舌头,“我觉得自己都快成小叫花了。”
柳枝儿无语了,看来陆湛这些年在山里没有变成野人,真是走了大运了。她连忙把常见的一些做饭做菜的方式教给杨苗,又决定等他们师徒再上山的时候一定要给他们多收拾点吃喝的东西,否则这俩笨师徒还得饿肚子。这头杨树和陆湛坐着马车往南大街去了,杨树很关心儿子在山上的情况,从吃喝拉撒到练功读书都仔仔细细地问陆湛。一开始陆湛还很耐心的回答,后来越接近南大街,他的神情越飘忽,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陆前辈?陆前辈?”
杨树推推陆湛,陆湛回过神来,“怎么了?”
杨树指指店面,“我们到了!”
“哦!”
陆湛跟着杨树下了车,不由自主地往斜对面的玲珑绣坊看去,没想到正好看见袁灵蝉在店里,还有另外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和她在说话,言语之间似乎很熟悉的样子。陆湛看袁灵蝉巧笑嫣然的样子,越看越郁闷,怎么这个女人对着别的男人笑得那么灿烂?杨树见他半天不动,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道:“袁大师这么远远地看着,好像没有近看那么英气逼人呀!跟那个男人站在一起,还挺有女人味的。”
这话听在陆湛耳里,简直就是字字带刺啊,他回头瞪了杨树一眼:“有了柳枝儿这样的媳妇儿,你还敢看别的女人?”
杨树闭嘴不说话了,转头偷笑,心想我这可是受媳妇儿之命,随时刺激你的神经呀!“哼!”
陆湛朝着袁灵蝉的方向瞪了一眼,转头对着杨树没好气地说道:“不是看店面么?走吧!”
“这里就是啊!”
杨树指着眼前的店铺。陆湛白了他一眼,“不早说!”
一脚迈进了店里,留下杨树无语望天,看来这陆前辈的心思一直就没放在这店铺上啊!袁灵蝉当然也看到了陆湛,因为柳枝儿早就派人告诉她,陆湛这两天可能会过来看店面,所以她一直都在关注着对面的动静。想不到那个男人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可惜自己却是老了好几岁了,眼角似乎都有皱纹了。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眼角,对面的男人关心地问道:“蝉姐,你没事吧?是不是眼睛进沙子了?”
袁灵蝉摇摇头,“七王爷,你不要叫我蝉姐了,我一个平头百姓哪里当得起?你叫我袁老板,袁掌柜,袁当家的都行。”
七王爷笑了笑,儒雅的俊脸浮现的是一丝坚持,“从你救我的那天起,我就把你当姐姐了,你自然当得起。”
袁灵蝉无奈地微笑,两个人已经为这个话题讨论了无数遍了,始终是以自己失败告终。“蝉姐,刚才对面看你的那个男人就是当年不告而别的陆湛?”
不得不说七王爷还是很敏锐的,他一直在和袁灵蝉说话,自然看得出袁灵蝉在对面那个男人出现之后的情绪变化。“对,就是他。”
袁灵蝉叹了口气,从刚才陆湛淡定的表情来看,他应该是把自己抛之脑后了,心里那份期望终于可以掐灭了。“你还喜欢他?”
“我……”袁灵蝉说不出来,只是眼里的失落泄露了全部的情绪。七王爷笑了笑,“那不如我来帮帮你吧!”
“怎么帮?”
七王爷抓起袁灵蝉的袖子,远远地看着像抓着她的手一样,拉着她上了停在店外的马车,斜对面的陆湛自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幕。他的手紧紧地抓住门板,“喀拉”一声,门板裂了一块下来。杨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故意惊叫道:“陆前辈,这门……”陆湛回过神来,看见手里的木块,再看看缺了一块的门,有点尴尬,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门,我打算换掉的。”
“哦……”杨树心里快笑翻了,脸上还要维持正常的表情,看着对面驶过的马车,风掀开窗帘,露出袁灵蝉和七王爷的侧脸,他叫道:“那……那不是袁大师吗?她怎么跟那个男人一起坐马车走了?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啊?”
陆湛不接话,只是阴沉地看着马车驶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