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瑾看着手下人在萧思音的破屋内外装上监控。他没怎么跟长辈相处过，站在萧思音身后几米，不尴不尬的距离。“这个……装上了，我女儿就能随时看见我了？”

萧思音回头，有些新奇地问。她出生就被萧云鹤带上御神山，修道之人住的地方，自然没什么现代科技，后二十年，她又代发修行，自然看什么都新鲜。“嗯。”

沈修瑾略一颔首，事办完了，他就打算离开。“等一下，沈先生！”

萧思音叫住他。沈修瑾驻步回头，“还有事？”

他眼神淡淡地，没什么敌意，但骨子里的气场凌厉。“……”萧思音被沈修瑾回头这一眼，震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眼前这个年轻又英俊得过分的男人，看上去很不好惹……她的女儿身边，竟是这样的人么？沈修瑾太熟悉萧思音这种眼神了，怯怯的畏惧。要换个人，他根本不理会。但对萧思音，沈修瑾难得拿出了点稀缺的耐心。“想问什么？”

说完，他生疏地扯了下嘴角，露出个自认为和善的微笑。然后就看见萧思音抖了一下。沈修瑾：“……”笑个屁，浪费表情！萧思音两只手拘谨地交握在身前，小心翼翼地问：“沈先生，我还不知道你跟我女儿的关系……”“哦，她是我的。”

沈修瑾答得无比淡然，仿佛理应如此。如此霸道又不讲理……怎么会是良配呢？萧思音有些忧心。“萧伯母。”

沈修瑾直视着她，一字一字，轻却郑重地道，“苏乔这辈子，无论好坏，我打算奉陪到底，到死为止。”

萧思音一怔。又听见眼前俊美近妖的男人，不屑傲然道：“我绝不会因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自我牺牲自我感动，抛下她孤零零一个人。”

……苏乔站在红庙寺外面等得哈欠连天，终于看见沈修瑾的身影走出来。“你……见到她了？”

苏乔快步迎上去，开口问。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有好奇，但更多的是陌生的不安。沈修瑾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冰凉的，他指尖擦过她眼尾那颗红色泪痣，漫不经心地道：“嗯，你跟你母亲长得很相像。”

苏乔还想再问，沈修瑾将手机递了过来。“想看看她吗？”

苏乔：“？”

沈修瑾：“我在她那边装了监控，你们既然不能相见，就先单方面见见吧。”

苏乔：“？”

还能这么玩？苏乔想了想觉得好像也行，但似乎不太尊重天道……于是，她一边说着：“这样不太好吧。”

一边身体无比诚实地接过沈修瑾的手机，沈修瑾伸手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萧思音那边的监控画面就出现在苏乔眼前。她看见了穿着僧衣，身形瘦弱有些佝偻的女人，正围着监控小心翼翼地在挥手，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局促又带着几分讨好和小心翼翼的笑容。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苏乔捧着手机，生根般站在原地。萧思音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忙从摄像头前抛开，但依然在监控范围内。苏乔就看着她匆匆跑去打了盆井水，将脸仔细洗干净，又整理了鬓角的头发，这才重新回头摄像头前，冲着冷冰冰的机器在笑……脸上突然沾了一点暖意，苏乔愣了半秒，才抬起头，眼前沈修瑾的脸有点模糊，他手伸过来，擦掉她眼眶溢出来的水痕。她眼里还是水雾蒙蒙的。沈修瑾轻皱了下眉。下一秒，眼前的小姑娘就扑了上来，牢牢地抱住他，抱得很紧。她说：“阿瑾，谢谢你。”

难得一次，她不再叫他沈先生……沈修瑾勾了勾唇，“嗯。”

回去的车上，苏乔捧着手机盯着监控看了很久，直到沈修瑾见她不舒服地揉眼睛，这才强行夺走手机。“差不多行了。”

苏乔往他身旁凑，“沈先生，能不能把监控转到我手机上？”

又变成沈先生了……沈修瑾无动于衷地睨她一眼，拒绝得很干脆，“不能。”

万一那天道不准他钻空子，要真有什么报应，就该冲着他来……苏乔自然不知道沈修瑾的心思，撇撇嘴“哦”了声，脑袋重重地砸在他胳膊上靠着取暖。生气得很直白……沈修瑾低眸就能看见她的头顶柔软的发旋，有一缕长发落在他手背上，丝丝的痒意，他干脆勾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圈一圈缠绕再松开。他玩得乐此不疲。苏乔自然看见了沈修瑾手上的小动作，她在心里吐槽了一声幼稚，也没管他，自顾自闭眼休息。就在车快开到司幽园的时候，苏乔冷不丁地睁开眼睛。她感受到了一股不该在青天白日存在的鬼气。苏乔看向车窗外，就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鬼影，正守在司幽园的大门外。苏乔轻眯了眯眼睛，想起来了，这是曲参商身边那个阳寿未尽，被他留在灵组的女鬼——羽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