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想着沈修瑾工作忙,半路上,又下车给他买了份晚餐。成叔因为沈修瑾先前轻飘飘地那句警告,对苏乔毕恭毕敬,她下车,他也跟着,鞍前马后地替她开车门。苏乔不习惯被人这样殷勤的伺候。“成叔,之前沈修瑾是跟你说着玩的。法治社会,他花钱雇你,你受聘开车而已,他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苏乔一只手扒着成叔的座椅,一只手稳稳提着饭盒,怕里面的汤汤水水洒了。她隔着前排的后视镜跟成叔目光对上,微笑了一下说,“沈修瑾他跟传言里的不一样,他就是个有点钱的普通人而已,你别害怕。”
成叔也笑,“二爷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敢说。但他肯定很爱太太您,您一定也很爱二爷。”
她……爱沈修瑾?苏乔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她没有七情,又怎么会爱人?恰在这时,前面路口窜出来一辆鬼探头的轿车,成叔刹车刹猛了些,苏乔下意识护住怀里的盒饭。“太太您没事吧?”
成叔紧张地问。“没事。”
苏乔拍了拍怀里的饭盒,“它也没事。”
成叔透过后视镜看得清楚,露出过来人的感慨笑容:“说出来也不怕太太您笑话。我早些年也给人开车,随叫随到,常常吃不上热饭。我老婆每次提个大饭盒来找我,有一回她朝我跑来的时候绊了一跤,人摔了,饭盒愣是捧在怀里跟个宝似的,里面饭菜一点没洒……就跟您刚才一个紧张样子……”成叔眼眶有些湿润。他抹了下眼睛,不大好意思地笑笑道:“我这有点年纪,话就多……不好意思啊太太。”
苏乔安静听着,温和地道:“没事,听得出来你和你太太很恩爱。”
但她也从成叔面相上看出来,他太太如今患了绝症,虽然全家齐心协力替她治疗,可命数已定,成叔眼下五十二岁,他五十五岁那年丧妻。这是注定的。成叔笑笑道:“您跟二爷,也会恩爱白头的。”
“……”苏乔看着怀里的饭盒,没有接话。她从没想过,她跟沈修瑾会有以后……“成叔。”
苏乔忽然问,“怎么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呢?”
成叔倒是被她这个文绉绉的问题给问得愣了一下,过几秒,又露出和蔼憨厚的笑容。“您刚刚在刹车的时候,抱着饭盒怕洒了那一瞬间,想着的是谁,心里喜欢的就是谁啊。”
苏乔不吭声了。她刚刚想的是,沈修瑾胃疼难受时的样子……脸色比死了三天的人还白,一只手压在胃上,他从来不说难受,也不会喊疼的。就没人比沈修瑾更能忍痛。苏乔甚至想,哪怕骨头被打碎了,沈修瑾怕是也只会皱一下眉。然后她就忍不住心酸。这么多年,他就是这么沉默地熬过来的。苏乔指尖抚过饭盒盖,轻轻说:“没关系,不会再疼了……”她没有七情,不知道怎样是爱,怎样是喜欢。但她知道,她想护着沈修瑾,想让他走到阳光底下,有家人有朋友,做个幸福的,不会再疼的人……沈氏集团大楼已经出现在视线里,苏乔却在这时候接到从司幽园打来的电话。“奶奶,怎么啦?”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困惑,“宝贝小仙女儿,你说我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怎么觉得我方才……做了些事,又不像是我做的……头昏昏沉沉的,现在才清醒了一些。”
老太太的香炉里被苏以柔添了料,苏乔走的时候净化了一下,老太太不再摄入媚气,自然理智就多了一些。从目前来看,老太太跟苏以柔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中的媚气也深,她又年迈,一下子驱散她体内的媚气,只怕老太太的身子骨受不住。苏乔早就安排好了。眼下阿满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在苏以柔房间里布了阵法需要的东西,等她回去,再给老太太熬几道符水服下,人就能彻底清醒了。苏乔温声道:“奶奶您不舒服就多休息,我出来办点事,待会回去陪您……”、老太太还以为沈修瑾在祠堂罚站呢,她总不能让沈修瑾露馅。老太太却道:“那阿瑾的伤要不要紧?你看过了没有?”
“不要紧的。”
“好……我当时真是,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下手那么重……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戾气,还把他手上的红绳子都扯断了……”苏乔瞳孔狠狠一缩。“他手腕上的结缘绳被您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