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盐酒不傻,会场里的暗流涌动她当然察觉到了。可她一个没有大树可以乘凉的人,想去当那个出头鸟是不可能的,所以陆盐酒强压着心底的不安继续吃东西。幸好大会很快就开始了,那些大人物都到齐了之后,会场里的气氛就变得热烈,没有人再去交头接耳了。陆盐酒松了一口气,站到了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打算等到颁奖一结束就立刻走人。这种大人物云集的地方,她多待一会都有可能会出问题。现在她还有别的事要做,可千万不能陷进去。“欢迎大家来到企业家大会……”主持人在台上致词,陆盐酒有些百无聊赖地听着,没一会她就有些昏昏欲睡。这也不能怪她,她最近实在是疲惫,而且因为顾欢的事,陆盐酒一直持续不断地做着同一个梦。那片带走了顾昭的海域重复不断地出现在陆盐酒的梦里,总是让她睡不安稳或者会惊醒。陆盐酒有时候会想或许这也是老天爷给自己的一种提示。大概是自己距离害了顾昭的凶手很近了,所以才总是频繁梦到这个画面。陆盐酒有些模糊地想着,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这一声还挺好听的,尤其是在台上那些人官方的发言之下,这一声好似低沉的钢琴大调里忽然出现的唢呐声,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陆盐酒抬眸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就对上杨诚一双含笑的眸子。陆盐酒脑子里铃声大作。怎么会是杨诚?陆盐酒心底叫苦不迭,明明她都已经极力避开了,为什么还是碰到了?陆盐酒可不敢直接扭头装没看见,只能冲着杨诚微微一笑,就要继续去看台上的情况。杨诚却在此时忽然开了口:“你好,我叫杨诚。”
陆盐酒扭转脖子的动作顿时僵硬在了原地。“你好。”
“我叫陆盐酒。”
这位主动示好,陆盐酒可不能装作啥都不知道啊。“我知道你。”
杨诚表现的很热情,他眼底的情绪也的确没有撒谎,只是陆盐酒可不敢接下这种热情,这位虽然陆盐酒之前没了解过,但想想就知道,一个这种家庭出来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平易近人?“谢谢。”
陆盐酒除开礼貌微笑根本不敢说别的。杨诚似乎察觉到了陆盐酒的拘谨,正要开口,就瞥见有一道身影靠近了陆盐酒。杨诚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挑眉朝着那人看了过去:“徐总?”
听到这一声称呼,陆盐酒眉眼里闪过一点诧异,但她很快就垂下眸子,没让自己的思绪被其他人看见。徐岁聿冲着杨诚笑了笑:“杨先生,好久不见。”
杨诚跟徐岁聿见过的,而且当时杨诚还是跟在自己大伯身边见到的徐岁聿。徐岁聿身为徐家这一任的家主,是能跟他大伯一张桌子吃饭的,而他虽然年纪跟徐岁聿差不多,但真要说的话两个人算是隔了一个辈分的。杨诚眼底闪过一抹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大伯说过,徐岁聿不是池中物,如今徐氏集团也向所有人昭示了这一点。他可是上面那些人都很看好的人,也是纳税大户,一般轻易是不能交恶的,否则会很麻烦。“好久不见了徐总,上次你到洪城去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什么时候有空过去一定要提前打声招呼,我们好招待你。”
徐岁聿笑了笑:“当然,一定叨扰。”
杨诚但笑不语。显然寒暄就到此结束了。陆盐酒夹在两个人中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恰好此时台上有人喊了陆盐酒的名字,她如释重负,赶紧起身朝着台上走了过去。“我们向来鼓励各行各业都踊跃发展,期待遍地开花的景象出现,今年我们市里也涌现出了一批极具有潜力的新人,让大家欢迎陆小姐来给我们讲几句。”
陆盐酒听到这里才明白她是被选为企业家新人代表上去发言了,虽然她之前没得到通知什么也没准备,但开过大大小小的会,这样的发言稿完全可以信手拈来,她露出最得体的微笑,迈着自信优雅的步伐走了过去接过话筒,自我介绍之后就是侃侃而谈。底下的人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徐岁聿眉眼里也带着笑意,他侧头朝着杨诚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杨诚眼底的光比刚才还要亮,眼底的情绪逐渐归于沉寂。这是真瞧上了?杨诚在外的名声非常好,可实际上徐岁聿这个地位的人却是知道的,他也有一些不可对外说的癖好。虽然不至于犯法的程度,但是跟杨诚有来往的确不是一个好的去路。很有可能最后什么都捞不到。杨诚身边还有一只叫做容厌的疯狗,这人极度厌女,加上背靠大树好乘凉,也没少做以权谋私的事。他自己也乖觉,知道有些事见不得光,所以自己就处理得很好,根本就没留下什么把柄。“谢谢大家。”
台上的陆盐酒已经说完,仪态完美地鞠了一躬,在如雷的掌声之下走下了台。她本可以从另外一条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可是杨诚在她距离座位还有老远的时候就站起了身,伸出手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下陆盐酒只能硬着头皮朝着杨诚那边走了过去。“陆小姐讲的真好。”
会场并不热闹,杨诚这话没逃过其他人的耳朵,于是不少人看陆盐酒的目光就变得热切了起来。这就是关系的好处。可是这样的福气陆盐酒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要。其实这些人跟徐岁聿没什么两样,可陆盐酒莫名就是觉得他们是有区别的。她能跟徐岁聿纠缠,却绝对没有资本跟这些人纠缠,真要是有所牵扯,恐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陆盐酒朝着其他人看了过去,发现所有人都是以羡慕暧昧的目光看着自己,顿时心头发凉。她还是太弱了。女性的身份让她天然就是弱势,眼前这些人保不齐还在心底怎么嘲笑她嫉妒她呢。“谢谢杨先生。”
陆盐酒礼貌道谢,在杨诚伸手要来扶她的时候额头上冒出了细微的汗。真要是牵扯上,那之后可就是如履薄冰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