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公事一样的夫妻生活宣告结束,萨托与伊芙琳双双坠入梦中。在梦境里,伊芙琳没有急着变换成怪物的模样,而是直勾勾盯着萨托,开始在他的身上打量,不一会儿才笑着开口道:“让我看看身为沉睡者的你,可以在梦中做到什么地步。”
萨托咬了咬牙,决定冒险一试,他像前几天一样挥动右手,想要将伊芙琳从自己的梦境中擦除掉。可这一次他却失败了,当然,这个结果是他事先就已经预料到的,如果伊芙琳在他这个沉睡者新丁面前如此不堪一击,那才真叫不正常。“哦,你想改变梦境中的场景,将我从这里驱逐出去吗?看来之前的几晚你都有做相同的事,但是我居然没有发觉……亲爱的,你有长进呀,不过很可惜,在我注意到之后你就无法再对我使用相同的伎俩了,现在拿出真本事,让我看看你还能做到什么?快一点照做。”
伊芙琳说着,那条黑色的长尾已经从身后轻轻摆动着缠了上来,然而萨托惊愕的发现,伊芙琳的尾巴尖端不再是毛茸茸的猫尾,而是一个长着细长尖刺,顶端带着针头事物的尾巴。“见鬼,你还是准备将那东西刺进我的身体吗?现在的我可不是任你宰割的羔羊,我是沉睡者萨托芬奇,我是神秘调查员!”
萨托话音刚落,便张开双手,十指用力在虚空中一握,向两侧猛的拉动。赫莫斯太太卧室里的场景迅速被撕裂重组,一切事物就像阳光底下的尘埃,被人类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带动的来回翻卷,仿佛天崩地裂。伴随着轰隆隆的低沉撞击声,等到萨托双手停止时,他和伊芙琳已经改变了所站立的位置,眨眼的功夫就从玫瑰花街来到了奥尔德北区的胃袋墓园。萨托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这里,或许他是想借由墓园的神秘力量对抗面前这个恶女人。阴风,枯树,乌鸦,荒凉,破败,死寂,这些都是梦境中胃袋墓园的写照。伊芙琳有些略感厌恶的皱了皱鼻道:“恶心又肮脏的地方,你怎么会喜欢这里?”
话音刚落,伊芙琳就嘟起嘴唇,朝面前吹了口气。这团气似乎瞬间拥有了生命,像春风一般拂过墓园,让原本破败的坟地里开满朵朵鲜花,枯树重又发芽,乌鸦也变成了喜鹊,处处都洋溢着生命的气息。“这……”萨托有些无语,这剧情似乎发展的路线不太对,伊芙琳分明才是反派,为什么她却代表着生命?不过萨托转头一想,伊芙琳在他的腹部种下生命的种子,似乎相当擅长播种,自己不能被对方带入到她的节奏里去。“对……我不能跟着你的节奏走,这里是我们共同的梦境!”
萨托想到关键处,学着伊芙琳的样子,鼓起腮帮猛地吹出一口气。然而下一刻,他这个自认为正派的侦探,却吐出一股黑暗、阴冷,散发着腐蚀气息的黑雾。黑雾很快将花朵、喜鹊、发芽的树木所笼罩,只用了眨眼的工夫,一切的一切再次恢复死寂,整座墓园回归了它原本正常的样子。这里花朵凋零,树木枯败,乌鸦横行,阴风垂在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哦?干得不错嘛~在试试这个。”
伊芙琳挑了下眉毛,随即双脚向后退出一步,踩在了一道无形的台阶上,而当她双脚站定之后,以她所站立的位置为圆心,猛的向外扩散出一道由黑色坚石所打造的光滑地板,这种地板每一块的个头都非常大,并且严丝合缝,很像某种神庙才会用到的材质。梦境里,那些墓地一块一块的下陷消失,黑曜石一般的地板又一块一块的取而代之。萨托双手急挥,想要改变伊芙琳的动作,但是很遗憾,在浅层次的梦境中他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对面的妻子相抗衡。萨托刚刚想要将那些散落如尘土般的灰尘收集起来,却发现梦境里的所有东西都仿佛拥有了生命一样,在刻意躲藏着他,不管是他想要触碰哪里,或者是改变某一处的外形,都会被一道好像棉花糖一样温暖且坚定的力量排斥在外。然而就在萨托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在梦境中和伊芙琳一较高下的时候,一道似乎来自于地狱贯穿人耳膜直达心灵的尖叫声陡然响起。这让他的动作瞬间凝固志在了原地,而那铺就着黑曜石地板的场景也迅速成行。这是一座黑庙,这是一座地板漆黑,墙壁漆黑,窗帘漆黑,天花板也同样漆黑的全黑教堂。是的,萨托能够辨认出,这应该是某座神庙或教堂,因为前方的一座机台上似乎供奉着某种神灵的雕像,但由于视线不佳,他未能看清那雕像长得什么样子。“呸,如果浅层次的梦境不行,我们就试试二层梦境……我是沉睡者,如果在自己的梦境中都无法将你打败,那还如何做出自保,如何保护艾米莉亚和我的家人们……邪眼!”
萨托调动起邪眼的能力,让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球瞬间布满了血丝。但那些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的血丝凑近了仔细看却不是单纯的血丝,而是由一个个极为细小似尘埃般的特殊铭文连接组合而成的血丝。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邪眼的力量在二层梦境下陡然间增强了数倍,不但他自己瞬间掉入二层梦境,竟然也拖拽着伊芙琳掉进了二层梦境,这就相当于让伊芙琳在浅层次梦境中的灵体瞬间入睡,这个发现相当令他振奋。看着原本粘稠、虚幻、层叠,稍微触碰就会荡起涟漪的梦境世界,一个恍惚间的功夫竟然变得和外界一模一样,就连伊芙琳都有些惊讶了。是的,她没有以为自己和萨托已经脱离梦境回到现实,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梦境领域的大师。伊芙琳略一观察就明白了过来,自己跟萨托正身处在两人共同的二层梦境中,他们在自己的梦里又一次睡着了。“怎么样,伊芙琳,进入二层梦境我的力量会更加如鱼得水,而你的秘密也会更加无法保守,有泄露的危险,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尝试了,我们保持现状,我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告诉我如何解除我腹中的危险,我还会把你当自己的妻子一样疼你,保护你,养你一辈子。”
听到萨托说出的甜言蜜语,伊芙琳嘴角微翘,尾巴顶端那个尖利如针头的刺状物已然消失不见。此刻的她手臂轻轻一抬,一条描绘着暗金色花纹的黑色晚礼长裙便出现在了她身上。这条裙子有着极为大且庞杂繁复的花边衣领,有极细的收腰裙撑,还有忽然向外扩散,带着金线和流苏的裙摆。伊芙琳的头发向上挽起,斜斜插着四根造型不一,或金或银的发饰,整个人给人既端庄又神秘,既邪异又可怕的错觉。“你……你究竟是谁?”
萨托看到一个镶嵌有宝石和奇怪符号的黄金项圈缓缓浮现在了伊芙琳的洁白脖颈处,不一会儿,她的手腕,她的耳垂,她的腰间都出现了类似的黄金饰品。不但如此,伊芙琳的手上还多了一根暗金色的手杖,那手杖比她个头还高,下端为金属质感,上端虽也是金属,但却被熔炼雕刻成了一个半身猫的形状。没错,这是一只猫,但她的站姿来看身体却是人类,似乎还穿着一条晚礼长裙,头发高高盘起,斜斜插着四根发簪饰品,脖子上、腰上、手腕上都有着镶嵌宝石的黄金饰品。这竟然是一个缩小版的伊芙琳雕像!这雕像被连接在手杖之上,直立起来的高度比萨托本人还要高一些。“亲爱的,满意了吗?这就是你在二层梦境可以看到我的形态,啊~我已经很久没有以这种形态出现在人前了,你们人类真的是善变,从前专门有人建造属于我的神庙,对我膜拜、供奉,甚至是献祭都心甘情愿。但现在呢,我只是想和你产下我们爱的结晶你就诸多怨言不配合,你知不知道要是放在过去,恐怕所有的信徒都会抢着做你现在的角色,毕竟,你有一个在古时被称为神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