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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看清来人,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愤而道:“婉凝姑娘人呢!”
齐彬嘿嘿一笑: “你说得是那个小娘子?她倒是性子倔,不肯与老爷欢好,直接跳下崖去了。 哈哈哈!可怜她拼死还护着账簿,现在倒好,一块儿没了!”
说着,他仰天大笑起来,脸上尽显得意。 一旁的苏落仙和陆清茗听了,险些没有晕厥过去,眸中顿时噙上了泪水。 李芸儿也是不敢置信地捂住了红唇。 江宁捏紧了拳头,拔出佩剑,横在齐彬脖子上。 “来啊,杀了老爷,你个文弱书生,怕是连只鸡也不曾杀过吧!”
齐彬非但不怵,还无比猖狂。 “没了账簿以为证据,你杀了老爷,便是擅杀军中同袍,迟早军法处置!”
江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拿出账簿放在他眼前:“你说的是这个?”
齐彬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王淼,将这厮押进诏狱,让石大人严刑拷打,一定要撬出东西来。”
江宁收回佩剑,冷声道。 “卑职遵命。”
“另外,派人去崖底寻找婉凝姑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淼应诺,领命而去。 “江宁,未曾上报,你如何敢动用私刑!你不得好死!”
齐彬一边被押着离去,一边狠狠咒骂道。 三日后。 江宁上书朝廷,弹劾齐衍兄弟、赵大礼等八名大小将官,于军中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乃至倒卖军械之罪。 弘治大怒,着令厂卫查办,将一干人等押解进京,打入大牢候审。 齐衍倒台后,江宁于第一司中提拔一将官为都司,带领三司人马,日夜进山操练火器。 同时整肃军纪,分明赏罚,并教授将士三段射击法。 军中将官对此无不叹服,对其敬佩不已。 自此,江宁收拢军心,大权牢牢在握。 值得一提的是,李山父子入得军中,江宁安排李芸儿三哥李长溪为自己的亲兵。 而李山与李长江、李长河父子三人,因常年打猎,在山林中来去自如,又武艺不凡,擅设伏、挖陷阱、隐蔽等。 便拨了五百人马,交予他们训练,争取早日练出一支全能精兵来。 不知不觉便过去月余,时间来到弘治十八年,五月三日。 江宁正在营中处理军务,张和突然走了进来。 “将军,这是牟指挥使差人送来的。”
“拿来我看。”
江宁接过,发现是一份用漆蜡封住的密信。 他拆开一看,面色顿时大变。 只因上面写着:“陛下病危昏迷,恐有旨意到来,切切早做准备。”
江宁盯着这简单的一行字,百感交集。 这个时刻终于要来了吗? 对于这位有着知遇之恩的帝王,江宁还是十分敬重的。 若非他,自己怕是还在寒窗苦读吧。 “将军?”
张和见江宁久久没有反应,不禁轻唤一声。 江宁回过神,道:“传令下去,命全军集结。”
“是。”
事情果然与信上说得差不多。 待得左掖军刚刚集结完成时,宫中便来了旨意。 弘治命京师三大营屯于城外日夜巡防戒备,另调江宁率部入宫驻防。 江宁得了旨意,当即率领五千大军开赴进城。 而由于路程不短,纵使急行军,也走了两天一夜才到。 进得紫禁城后,他先命三位都司领军在宫外待命,自己则跟着一个内官,来到一处宫殿,等候弘治召见。 “江大人稍待,陛下尚在安睡,需得过会儿才能见你。”
江宁点了点头,寻了个角落坐下。 一路行军人困马乏,他现在实在累得紧,不知不觉就眯了过去。 而过了一会儿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江宁睁开眼睛,只见是几个文官走了进来。 看官服,品轶还不低。 不过许是殿中光线暗淡,江宁又在角落,不曾被他们注意到。 吏部右侍郎王鏊坐下后,叹了口气道:“陛下这几日情况日益糟糕,昏睡时间愈来愈久,怕是……” “王大人勿忧,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又有几位太医日夜照看,很快便能好转的。”
一个官员劝道。 不过话虽如此,但几人面上的忧色,怎么都抹不掉。 事实上,他们都知道很快会迎来什么。 这时,刘瑾突然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堆公文奏疏。 盖因这几日弘治抱恙,朱厚照得以监国,他才得了这个送奏折跑腿的差事。 不过饶是如此,刘瑾的心中依旧颇为志得意满。 而瞧见他进来,一向对阉宦没有好脸色的王鏊便是冷哼一声,扭过头随口道: “且放下吧,快些退出去,我等需得商议政事,你不可久留。”
这话一出,原本满面春光的刘瑾,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咱家来回奔波送公文奏疏,纵使在此歇歇脚也是应有之义,何故这便将咱家驱赶?”
王鏊也是丝毫不客气回道:“如此神圣之地,岂容你一阉人玷污。”
这下刘瑾哪里忍得住,当即伸出拳头在他脸上来了一拳。 “大胆!你个阉人,殴打朝廷命官,真是反了天了!”
王鏊老当益壮,半点不客气就回了一拳。 两人扭打起来。 而一旁的几个文官自是紧着王鏊相帮,刘瑾很快落入下风。 角落的江宁瞧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瞅着刘瑾被打得鼻青脸肿,他赶忙冲过去将其从包围中拉了出来。 “汝乃何人,竟敢相帮阉宦!”
王鏊指着江宁鼻子骂道。 江宁皱眉,冷声道:“本将江宁,见过各位大人。”
“只你便是江宁?既能做出抗旨不尊,目无君上之事,也难怪与阉人沆瀣一气,蝇营狗苟。 本官念你年轻,又得陛下看重,劝你还是莫要自误的好。”
王鏊的一番话盛气凌人,叫江宁心中火起,冷冷地盯着这个老东西。 恰在此时,一个内官进来,喊道:“江宁江大人可在,陛下召见。”
江宁听了,一甩袖袍拉着刘瑾出去,好言宽慰了几句,便跟着内官去见弘治。 一路穿过几个宫门,突然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女子跑了出来。 猝不及防下,两人相撞到了一起。 女子不慎摔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江宁连忙将她扶起来,却忽地惊道:“公主?”
只见眼前发丝凌乱,珠钗松散,跑得气喘吁吁的少女,正是云安公主。 “江大人?”
“是我。”
江宁尴尬地收回了手。 亵渎公主可是大罪。 云安看着面前英俊的少年将军,也是有些羞涩,但很快又慌乱道: “江大人,你快随我去劝劝皇兄,他正砍杀寿宁侯呢。”
“什么?”
江宁吓了一跳。 朱厚照要弄死他亲舅舅? 传出去对他的名声还得了! “殿下在何处?”
“你跟我来。”
江宁跟着云安公主匆忙跑去,甚至顾不得去见弘治。 再次穿过几道宫门,两人来到一处花园。 江宁一眼便瞧见了朱厚照拿着宝剑在砍杀一个中年人。 想来就是那寿宁侯了。 “江侍读?快快一起帮我拿住此贼!”
朱厚照也发现了江宁,登时惊喜地招呼道。 江宁并没有听从,反而跑过去拦住他:“殿下何故做出此事?”
“这个狗东西和他兄弟建昌侯在父皇寝宫中守候,却非但不悉心照看,还肆意嬉笑说话,吵扰父皇安睡,该当死罪!”
朱厚照拿着宝剑激动道。 江宁听了,看向寿宁侯,心中感慨。 这两兄弟还真是喜欢找死啊。 怪不得嘉靖一登基就想弄死他们。 但江宁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对朱厚照道:“殿下,如今还是去照看陛下要紧,至于此人罪过,来日再议。”
“对对对,江侍读说得不错。”
朱厚照点头称是,恨恨地看了眼寿宁侯,急忙又拉着江宁去见弘治。 寿宁侯见此,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他瞧见四散有好些宫女太监看着这里,连忙整理了下凌乱的袍服,恢复往日气度,冷哼一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