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突然一个小而尖的声音在床脚响起：“主人主人，你是不是觉得头很疼？”

曾小云吓一跳，循声望去：竟是一只黄色小猫咪，屁股上面顶着一个小盘子，盘子上边放着一瓶小药水。　　“喝完酒需要喝一下这个哦，主人交代的。”

很显然，猫咪这次说的主人和刚才喊的主人不是同一个人。　　这小猫咪太有代表性了，是宋柯然亲自制作的小宠物，之前还帮她在店长那边解过围……　　可是她不是跟周编辑在喝酒撸串做采访的吗？　　曾小云半信半疑地把解酒药拿过来，再次环顾四周：“这里是……宋柯然的家？”

“是的，这里是宋柯然的家，是我主人的家。”

小猫咪答话。　　“……”曾小云咽口水，盯着这只进化成貌似跟人可以做任何交流的小猫咪，“那，你家主人呢？”

“我家主人在给你做早餐，主人主人你喜欢吃什么呀？”

“我……我，我不挑食。”

听到猫咪喊宋柯然主人，喊她也是主人，曾小云觉得身体里的酒精又翻滚起来重新作祟了，“你不要叫我主人好不好？我，我是你家主人的客人。”

“主人，你说你不挑食，那你为什么身上没有蔬菜的味道，只有肉和酒的味道呢？”

“……”曾小云的眼神越发困惑了，这只猫到底是智能还是不智能？　　而猫咪眼睛里藏着的摄像头，连接在另一个手表微小屏幕上，宋柯然一边做菜一边看着手腕上清晰可见的某人诧异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同步转换成猫咪那软萌可爱的声音：“主人，下次别再跟别的男人喝酒了，这很危险的。”

“……”画面里曾小云彻底傻眼，一下子把小猫拿起来贴在眼前从上到下地仔细打量。她就算是个科技白痴，也觉得这只猫智能的过于夸张了！　　宋柯然勾唇，把牛奶倒入燕麦里，适时地闭嘴不言，任凭曾小云打量他支配进房间里的可爱替身。　　他昨天晚上赶到的时候，看到曾小云正踩着凳子说到大清皇帝康熙爷的故事，周编辑想把她拉下来坐好尝试几次无果，还差点把她拉到他身上去。他一个健步过去把曾小云横腰抱起，示意周编辑把她的手机还回来并客气地表达了刚才告知地址的谢意。　　尽管周编辑表现的落落大方，也没有挂掉他的电话把曾小云藏着掖着，但看到她这么毫无戒备地跟其他男人喝酒畅聊，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在宴会上他眼睁睁地看着曾小云和周编辑从人群里离开，那一瞬他的心跟着紧张揪起，出现短暂的失神，在徐睿的提醒下他又匆匆地说了两句，便把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她来接手，起身追出去。　　只是最后还是慢了一步，他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曾小云和周编辑的踪影。　　漫天星光落进眼里的那一刻，他心里竟慌了起来。　　想象到曾小云和周编辑可能会去的地方可能会做什么的画面，让他很不安。　　在打过去的第七通电话接起之前，如果时间再晚一些，他真的觉得疯狂在悬崖边试探的理智要纵身一跃，不可收拾了。　　抱着曾小云回来的路上，她在睡梦中说了很多胡话，最后像一只小猫一样依赖着他的怀抱睡着了。　　出现在宴会的她明艳纷飞，在台下的她是特别的不容忽视的存在，耍酒疯睡着的她回归到可爱放肆的本性。　　很多面组成的曾小云真实地，鲜活地，把他最早伊始注意到她的那一刻不断不断地充满起来。　　他很清楚，曾小云不是她。　　在这种清楚之下，曾小云的温暖还是忍不住让他情不自禁想靠近。　　房间里的曾小云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她气馁地把闭嘴的小猫放回到地上，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又好笑。　　既然宋柯然捡她回来的，她总得出去面对这个尴尬的早餐。　　曾小云想了想，睨着突然安静的小猫说：“你家主人昨晚睡在哪儿？”

“客厅沙发。”

小猫说。　　“那，昨晚他有进来过吗？我是说有没有对我做什么逾矩的行为？”

曾小云压低声音打探情报。　　小猫停顿了两秒，说：“我不知道主人你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就这样吧。”

这回她是真傻了，问完才觉得自己踏踏实实地当了一回250，跟敌人的手下打探情报不是等于往枪口上撞吗？　　曾小云掀开被子下床，打开门小心翼翼地往外探头。　　这不开不知道，一开吓一跳。待着的房间不是特别大，她还以为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家。结果这么望出去，偌大的客厅一览无遗足足有一个教室那么大，夸张的大片落地窗看出去竟是郁郁葱葱的桃花树。曾小云的下巴默默往下滑，有一种闯入现代版皇宫的感觉，而旁边的小猫则走了出去停下两步扭头，示意她跟上。　　曾小云硬着头皮出来，跟着它往右边走。　　开放式的厨房用一个巨大的工作台把空间和客厅隔开：整体灰色感重工业的设计，和客厅整体现代冷皮风搭配的相得益彰。曾小云不由地想起七年后待过的宋宅。　　人的品味的确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轻易更改不了。　　两个家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比起现在完全冰冷的金属质感，七年后的宋宅在维持了现代肃杀风的整体格调上多了一份生活气息的温暖。　　曾小云看到宋柯然双手俯在工作台上温和地望过来，一副等她已久的样子，她眨眨眼，不知道视线该投至哪里合适：“……早。”

“早。”

宋柯然轻抬下巴，示意旁边餐桌上准备好的早餐，“早餐好了。”

曾小云挠脖子：“昨晚怎么会……”　　“周编辑打给的我，让我来接你。”

宋柯然不动声色地撒谎。　　“这样啊……那真是麻烦你了。”

曾小云没怀疑，她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客气地躬躬身子，“谢谢。”

宋柯然走过来拉椅子。　　曾小云入座的动作依然保持着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动静会破坏了这过于华丽的装饰，以及一不小心就会触动什么机关。　　宋柯然问她要喝牛奶还是柳橙汁。　　曾小云随口说：“牛奶就好。”

话音刚落，墙后动了一小块地方，灰白的墙砖突然变成透明，一杯温热的牛奶被一只机器手递出来，在曾小云的手边放下。　　清澈的玻璃杯里纯白的液体还冒着一丝丝热气。　　这番操作曾小云已经在弟弟曾望的咖啡厅见识过了，她捧过温热的玻璃杯，淡定地抿上一口：“谢谢。”

“先吃点这个，我特意为你熬的燕麦粥，可以缓解喝完酒后胃部的不适感。”

宋柯然把她不像是第一次见的奇怪反应看在眼里，拿过她碗里的勺子舀了一勺喂到嘴边。　　“……谢谢，我自己来。”

“这么一会儿功夫，你跟我说了三遍谢谢。怎么突然跟我这么生分？”

宋柯然微微眯眸。　　曾小云错开他的打量：“就算是朋友，也要懂礼貌的嘛。”

“是吗？昨晚你捏着我的脸骂我是渣男，还抱着我乱亲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礼貌。”

宋柯然语出惊人，她被咽下去的燕麦粥呛到，剧烈猛咳，“咳咳咳！”

曾小云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他，原地石化：“真的假的……”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该不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吧？！！！！　　“曾小云，你得对我负责。”

宋柯然居然往椅背上一靠，把头低下去装柔弱！　　“负，负，负什么责。”

曾小云不争气地结巴，拿牛奶当昨晚喝酒那么壮志凌云，“宋柯然同学，我昨晚喝醉了，连被你带回家了都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我没记忆，就算真的有……那也是酒精作祟，耍酒疯，不是清醒意识下会做的事。”

宋柯然抬起手肘放到桌上，凑近缓缓抬头，“那曾同学的意思是……让我忘了？”

他的眼睛，又亮又美。　　像昨晚她在台下看到他望下来的目光——如深夜里的月亮，深海里的明珠。　　他好像与生俱来有一种能耐，什么都不做，只要这么看着她，她就很容易沉溺在他的注视里乖乖就范，没有力量。　　曾小云在彻底缴械投降之前回过神来：“你难道不该忘记吗？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记得这些有什么用。昨晚你就该把我送回学校的，而不是带来……你家。要是被你喜欢的人知道她一定……”　　“她不会知道的。”

宋柯然打断，“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