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云想，宋柯然这份礼物，不只是弥补了她对父亲的思念，也弥补了她对弟弟的亏欠。　　曾望听曾小云这么说，又兴奋又期待。三十岁的男人就像拿到玩具汽车的五岁小男孩。　　关于宋柯然的科技他是领略过的，这么一份送给自己老婆的大礼肯定更加高级。　　姐弟两个像接龙一样，一起期待伍彩桦见到这位机器老爸的反应。　　不过这样的“恶趣味”曾小云交给曾望了，她以上班为理由回到电视大楼。　　曾望摆摆手笑：“放心吧，我会实时记录传给你看的。”

“嗯，开车小心。”

曾小云想，曾望是能了解她心里的忐忑的：把失去的爱人还给情深的妈妈，她承担不起这些年的缺失，也怕承担不起伍彩桦突然而至的情绪爆发。　　近乡情怯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吧。　　进到一楼大厅，曾小云看到小凌坐着喝咖啡，大号美式咖啡仍挡不住她拧成麻花的眉毛，她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手机，手指飞快像是在跟谁聊天。　　她寻思是不是卢泽明那边有消息了，她碰了壁才有这样痛苦的表情，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安慰。突然小凌从椅子上蹿起来，大叫三声“yes”，震得她站的地感都晃动起来。　　成了？　　曾小云上前：“小凌？是有进展了吗？”

“小云姐！我正要找你呢！卢……”小凌看到曾小云，亮晶晶的眼睛跟老鹰看到兔子一样，要飞过来。　　避免小凌的身材过于大动干戈，曾小云主动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探头她伸过来的手机，一连串的绿色输出话框下终于有一条简短的白色的回复：「可以给你匀十分钟。」　　曾小云开始往上看小凌到底发了什么内容。　　原来小凌打听到卢泽明有喜欢吃甜品的习惯但同时有减肥的困扰。她极力推荐云朵上的甜可以给卢泽明量身打造吃不胖的甜品来表达诚意，并保证……卢泽明吃到这款甜品非但不会胖还会瘦。　　“……”曾小云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由低到高，再由高到低。她再次对上小凌的一双亮晶晶，没办法给上她期许的赞许回应。“小凌，你是不是海口夸的有些大？”

小凌怔了一下：“啊？”

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小云姐，你不用太认真，为了达到目的总是要不择手段的。不这么说怎么表现我们的诚意吸引卢泽明的注意呢？”

提到卢泽明的时候小凌还特别专业地掩嘴，生怕别人听去了。　　曾小云无语叹气，小凌这种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电视台里哪有秘密，他们在忙什么，麦冬冬在忙什么，大家都知道。　　“重点是卢泽明愿意见我们啊，这个才是重点。小云姐你最擅长甜品创意了，到时候给卢泽明送上一份之前没有过的甜品，再给他讲上一段故事，绝对OK的！麦冬冬他们已经跟卢泽明经纪人见过了，卢泽明经纪人对麦冬冬很有好感！”

瞧，她都知道麦冬冬那边的进展了，麦冬冬会不知道他们这边的动静？　　“那万一卢泽明就是因为你的夸大认真了呢？即便他不认真，麦冬冬也能让他认真。”

曾小云坐下，拿过小凌没喝过的冰咖啡咕噜咕噜喝下两大口降火。　　“……”小凌听曾小云这么说，激动的欢喜顿时消散大半，“不然……小云姐你就真的做一份……”　　“不可能。”

曾小云趁早打消小凌的异想天开，“甜品怎么可能会让人减肥？让你一顿饭不吃三碗饭可能吗？”

“……”小凌抿唇，不过是几十秒的上下，她就从刚才掌握全世界变成了回到原点，“那这么说我们不用试了？”

曾小云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又喝了一口冰咖啡：“那怎么行？你好不容易拿到十分钟的机会，再怎么样也要试过再说啊。”

小凌眨眼，没明白过来老板的意思：“可是小云姐你不是说……”　　“反物理是做不到的，但不代表创造奇迹做不到。”

她说这话不全是毒鸡汤而是经验之谈。　　毕竟，李维业的事，她起死回生过一次。　　这次卢泽明……怎么着也得试一试。　　小凌见曾小云没想要放弃，重新开心起来：“太棒了，小云姐！那你最好今天就能给我一份甜品初样稿，我发给卢泽明经纪人，敲定见面时间！”

曾小云：“今天？”

“不然呢？时间不等人啊。”

小凌把咖啡拿回来守住剩下的美味，不忘拍拍曾小云的肩，“小云姐，麦冬冬的签约时间是明天，我们的机会随时转瞬即逝。奥利给！”

“……”这就是她的好助理啊，给她惊喜也给她投掷难度。　　看着小凌的背影，曾小云再一次感觉到时间的紧迫。　　减肥的甜品？　　她的认知范围内是没办法做到的。　　之前做甜品短视频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这方面，但这个就跟反物理一样不合理，所以念头一闪就放弃了。　　中国风的文化底蕴和甜品的结合，就很合理并且很有延展性。　　时间过了这么久这个概念再次被提起，曾小云还是觉得不可能，但是她还是决定去找李维业问问。　　众人拾柴火焰高，或许别人可以突破认知天花板。　　曾小云第一时间去到李维业待的餐厅，约他见面。　　这次通报的服务生没有再一个人出来，进去后直接就换了李维业出来。　　距离上次见面有时间上的跨度。　　她见过年轻时候的李主厨，也见过上了岁数的李主厨。竟一时间说不上来到底哪一个更亲切一些。　　李维业把灰白的头发梳成大背头，一身接白色的厨师制服把他衬得十分专业得体，意气风发。他给曾小云送上一盘最简单的芝士蛋糕，在对面坐下：“曾小姐今天是要来跟我解释那份合同的事情吗？”

“李主厨难道还是没想起来？”

曾小云也好奇乔志成是怎么跟李维业说的，让单位的公关部这么轻易地就得到统一又利落的核对。　　“确实没想起来。老乔先生早年前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小乔先生让我帮忙我就帮了。”

李维业如实道。　　原来如此。　　曾小云抿抿唇：“今天我来呢，是在甜品的事情上想请教李主厨。”

李维业点点头，“请说。”

“是这样的，我的节目下一期的明星嘉宾对减肥的甜品比较感兴趣，我没有什么想法。时间紧迫，所以想来请教李主厨，您觉得有减肥的甜品吗？”

曾小云尽量美化字眼，这在单位里待久了血脉里的职场语言无师自通。　　李维业一怔，笑：“甜品之所以是甜的，就是因为里边有糖。糖怎么可能减肥呢？低脂的话还勉强可以做到。”

“是是……”曾小云附和点头，“那李主厨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你要我做？”

李维业微微挑眉，“虽然那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我签名的授权书在你那里了，但现在我做的甜品不能出这个餐厅是我合同里的规定，这也是我的职业素养。不好意思，恐怕我不能帮到你。”

李维业没有追问那份合同，委婉地表达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规矩，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曾小云自然明白，便赔笑说道：“李主厨，您放心，我只是想听一下您的建议。”

“比如这道芝士蛋糕。”

曾小云落目没有动叉子的蛋糕示意道，“如果这是我要端上节目的甜品，李主厨觉得有哪些不足的地方或者可以改进的地方呢？”

李维业投以“你这个鬼精灵”的目光。　　曾小云把他的提议都给记录下来，不得不感叹有一种人的天赋不是一开始挖掘出来但之后爆发出来的后来居上是令人震惊的。　　七年前那个还只是老王手下的小学徒李维业，现在以甜品主厨的身份说出可以把甜品当成游戏来搞的创意，让人眼前一亮，有趣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