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公司。　　八点半的科技展会，曾小云也特意避开梦里自己的装扮，跟宋柯然开车赶往公司。　　提前一个小时到的公司，门口已经热闹起来：早早聚集了各路媒体，科技业的同行，他们被安娜请到一旁的休息厅等候。　　他们则从安排的侧门进入到一楼主会厅做开展前最后的检查。　　宋柯然的科技产品本来就存放在公司大楼里，只是从楼上搬到楼下的过程，遥控器一按，不用人力，能轻松地让他们按照指示停在指定的位置。曾小云一比一的甜品则要从甜品店里开车运过来，但考虑到奶油固定和对温度有高要求的特殊性，必须开展前一个小时才能运过来，时间很紧凑，也不能出半点差错。　　按照时间，曾小云打给小凌：“你可以出发了。”

挂了电话，曾小云又说要亲自去接。　　宋柯然拉住她，看出她状态不对：“小云你怎么了？早上从家里开始就特别紧张不安的。发生什么事了？”

“呸呸呸，就是因为不想发生什么事才要每一步都做到位啊。”

曾小云拍他嘴巴，在这个敏感时期才不要听他的乌鸦嘴呢！“我去接一下才放心。”

“你放心，我不放心。”

宋柯然拧眉，“我让安娜去接，你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可是……”　　“没有可是。”

宋柯然严肃起来的时候也是说一不二的，为了上镜美观，她穿了桃色的紧身旗袍，还穿了高跟鞋，如果是之前也就算了，现在她是孕妇，这样来来回回的也太让人不放心了。　　曾小云张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跟他争。　　她让宋柯然最后把会展的每一个流程都检查一下，“对了，你也邀请了明林科技吗？”

宋柯然点头，从手机里翻出邀请名单：“虽然说这几年我的名声更大一些，被人吹捧为科技界龙头。但到底明林存在的时间比宋氏还长，这次的抄袭风波在楚凡那里打住了，从结果来看他们被怀疑参与污蔑这件事不可避免。借着展会希望让这些传言不攻自破。”

“可是我刚刚在外面没有看到徐睿。”

被邀请又缺席，不是很奇怪吗？曾小云皱眉。　　更何况以徐睿对宋柯然的执念，在宋柯然这么重要的日子只有早到，没有迟到的可能。　　“现在时间还早，不急。”

宋柯然看手表，表示还有四十分钟才八点半。　　曾小云说要跟周峰先打个招呼，今天能看到这么多媒体全是他的功劳，让他去忙。　　宋柯然单手插口袋，轻拉她的胳膊贴脸道：“打招呼可以，但不允许有肢体接触。”

“……”曾小云抬手就给他的肚子温柔来上一拳，“孩子他爸，把你的注意力放到正事上，好吗？咱们节奏紧凑！”

“唔……”宋柯然捂着弯曲的小腹，大长腿缓缓后退。　　曾小云转身去往安娜安排的休息厅。　　在那里她看到周峰的同时也看到了金亿科技的常克德。　　曾小云授意安娜邀请周峰从厅里出来，跟他单独道谢：“今天拜托你了，周主编。”

“曾老板太抬举我了，我是新录的主编，又不是其他人的主编。”

周峰自嘲一笑，冲曾小云眨眼，“如果等一下哪家不买你的账，我可不负责哦。”

曾小云丝毫没被吓唬住，“哪里的话，他们要不是看在您周大主编的面子上怎么可能来？托您的福，我们小小的休息厅快坐不下了。”

周峰挑眉，往后一仰似是反应过来什么：“曾老板嘴巴这么甜，又特地在开展之前过来商业吹捧一把……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呢？”

曾小云局促地笑笑：“周主编还是那么聪明过人。”

“嗯？我这么隐藏款的优点都被看出来了吗？曾老板说起来像是跟我认识很久的感觉。”

周峰笑意困惑，他见过那么多人，形形色色，曾小云一见如故的眼神的确找不到答案。　　“周主编，我想知道徐睿今天会不会来展会，您能帮我查查吗？”

曾小云上前一小步，抬眸低声。　　周峰刚要说什么，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轻蔑传来：“明林科技今天不会来了，徐小姐把她的邀请函转给了我。”

曾小云听到这个声音，天然地拧起眉头，不悦地循声望去——常克德那锃亮的脑门从休息厅里出来，提了提裤子，一脸冷笑又傲慢的表情比起在幼儿园在镜头前的时候更加放纵真实。　　有点破罐子破摔的那个味儿，也不装不藏，不端着律师的高端人设身份了。　　曾小云心下一紧，但还是保持冷静地反击：“怎么可能。”

这场科技盛会，徐睿没理由不来。她更没有理由把邀请函让给这个曾经合作搞破坏但最后没成功的对象。　　如果她是徐睿，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常克德，厌恶避之还来不及。　　“哟，这当着媒体的面，我可以直白地讲吗？”

常克德瞥周峰，眯眯眼挤成一条线笑的猥琐又算计。　　周峰非常大方地对曾小云点头致意：“那你们先聊，我先回了。”

曾小云点头回礼，目送他推门回休息厅，目光骤冷地瞪着这位在镜头前攻击自己的老公的过气律师，讥讽道：“常律师偷鸡不成蚀把米，当着镜头在全国人民面前丢了个大脸，现在还能是金亿的律师，看来常律师要好好感谢人家老板的赏识之恩才行啊。”

被戳到痛楚，常克德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不在乎地重新恢复刚才的居高自傲：“我只是一个小小律师，丢脸不丢脸的不重要，毕竟我的能力有限，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混口饭吃的水平。不像您和您老公，拥有人气，粉丝，财富，地位，是人中翘楚。冷门的科技展会居然能达到明星签售的关注程度，这是多大的排场和荣光啊，等一下如果一个不小心，哪个环节出错丢脸了……啧啧，那就不好了。”

曾小云嗅到一丝话里话外的威胁气息，脸色不由沉下来：“常先生，如果您是来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参观者的，我们非常欢迎。但如果你是来捣乱的，请你马上离开。”

“呵呵，宋太太想多了。这张邀请函是徐小姐万般不舍转给我的，我怎么能不珍惜呢？徐小姐跟宋总是从大学时候开始就认识的情分啊，这些年徐小姐洁身自好一直不嫁的深情……唉，我得帮她好好看看，这宋总翻身的高光时刻呀。您说是不是？”

原来这个常克德是利用这件事威胁的徐睿。徐睿能扳倒宋氏科技，那她用什么手段利用什么关系，高层是不会过问的。但现在抄袭风波搞得那么大却没得到半点好处，得力下属再扯出什么情感纠纷，以私废公，那徐睿自己的工作不保之外，还要连累公司的名声。　　常克德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而他又不傻，宋柯然的手下留情让楚凡的适时打住，肯定会引起他的不甘和怀疑。　　曾小云对常克德知道徐睿和宋柯然的过往不感到意外，她奇怪的是他如果真的要搞事情的话干吗一开场白便这么直白地暗示起来？　　不怕她直接把他赶出去，或者对他近身监视吗？　　还是一种挑衅的宣战？　　曾小云被常克德咪咪眼里的自信困扰住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内心一番波涛汹涌而过，安娜从一旁走过来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宋柯然在找她，她需要回主场去了。　　曾小云在斟酌之后，深呼吸地双手抱臂：“我有信心今天的展会会成功结束。”

常克德放声大笑，对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说道：“等一下见！宋太太！”

“帮我盯住他，有任何举动随时告诉我。”

曾小云低声嘱咐安娜，补充一句，“别告诉宋柯然。”

不管常克德是不是在放空炮，小心为上。　　那个噩梦实在是太晦气了，曾小云的心，仿佛压着一块重量不稳的石头，防止它坠入山谷又防止它把自己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