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颜桑并不知道自己年少时的经历,让两位大人自己唏嘘不已。等她收拾整理好之后,准备和林清前往地牢的时候,一个云州府衙的差役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喘着气颤抖着指着外面。“大人……老头溺死的池塘边闹鬼了!”
刘炳脸色一沉,之前王永舟鬼魂杀人的流言还没有彻底被解开,现在又来一个闹鬼,这是有人存心要阻拦衙门查案啊。想到这里,他当即厉声斥责道:“胡说八道!大白天,哪里有鬼!”
他不骂还好,他喝声怒骂之下,竟然让年纪尚轻的差役当场瘫软在地,不一会儿几人就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尿骚味,恐则气下,他这是惊恐到了极致。曲颜桑拦住还想骂人的刘炳,安抚好慌乱不堪的差役。“你看见了什么,仔细说给我们听。”
差役看了曲颜桑一眼,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看守池塘的老头死在池塘里了,我们几人负责轮流看守池塘,刚才我们换班的时候,按照要求前去池塘边看一眼,就在老头被打捞起来的地方,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身影就蹲在哪里,我们还以为是谁乱跑,刚想上去看看那是谁的时候……”说到这里,差役抓着茶杯的手颤抖不已,眼里的恐惧也越来越深。“我们看见那个溺死的老头转过头看着我们嘿嘿嘿的笑,嘴里面还在说:几位大人,池塘边可去不得啊。”
差役差点要哭:“那个老头被捞起来的时候,我还在旁边看了几眼,和我看见的那个鬼穿的是一模一样的!”
见几人面色沉重,生怕他们不信,他急忙证明不是自己胡言乱语:“不只是我,我们好几人都看见了!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曲颜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让旁边的人带他下去缓和一下。曲颜桑站起身来,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幸亏旁边的绣衣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林清和刘炳顿时上前围住了她,嘘寒问暖:“小曲,你是不是被吓到了没缓过来?”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不说他们,曲颜桑自己也很奇怪。她已经很久没有因当年的事情困扰了,她今日怎么会……林清见她这个状态,又碍于侯府闹鬼的流言,他思索再三还是想让她暂时留下来休息,去地牢问话的事情就不必去了。曲颜桑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案件更重要,还是以案件为先。“不要过来!夫人,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
“求求你,放过我,我愿意以死谢罪!”
周氏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她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裙,发髻凌乱,死死抓着一个破碗正对着空气挥舞着,神情癫狂。守在地牢里的是绣衣使,他们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盯着周氏,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氏在一夜之间就变成这个模样。林清招来看守的人,问:“周氏进入地牢之后,可有谁来看过她?”
看守地牢的绣衣使回答道:“并未,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属下还专门请府上的大夫来看过她,免得暴毙在地牢之中,大夫说她身体康健无恙。”
这样的情况,就算是问话,只怕是不足为信。案件顿时又陷入了僵局。“知府大人,不好了,外面又闹起来了。”
守在侯府门口的差役满头大汗的赶过来禀告:“云州安置金消失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现在侯府外面已经被围满了,他们要御安王与知府大人出来给一个说法。”
糟了。刚才的百姓因为王永舟的死义愤填膺,不过是因为他们失去了一个为自己着想的好官,现在自身难保,他们再愤怒,也只顾得上自己了。但是安置金消失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活路,他们坚持了这么久,到头来依旧是死路一条,他们怎么能不愤怒。这样的场面,光凭他们出面,可能压制不下来了,刘炳连忙询问:“王爷可知道了?”
“已经前去禀告了。”
事不宜迟,他们也急忙前往侯府门口,和差役说的一样,现在侯府外的百姓比刚才围观的还要多,而且个个气势汹汹,手持武器。“你们这群贪官,吞了一次还不够,又吞了一次,你们是存心要看着我们去死啊!”
“贪官!狗官!”
见刘炳出现在侯府门口,等候已久的烂菜叶就朝他们而来,他们不能躲。越是这个时候,他们更不能反抗,引起百姓的不满,他们能做的就只有承受着,等他们的怒火稍微降下来一点。“王大人也是你们害死的对不对!你们就是见不得我们过几天好日子!”
君无意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几人已经被烂菜叶包围的一幕,他面笼寒霜。右手一挥,他身后的绣衣使得令而出。君无意带来的绣衣使虽然只有三十余人,但是个个强悍,手中长剑瑟瑟,很快就将现场控制住。还有人想连君无意一起扔,但是看见他们身上的飞鱼服一看就不是云州府衙的人,他们还是在绣衣使凶残的视线中败下阵来。“袭击朝廷官员,罪加一等,你们在这里闹翻天的消息传出去,还有哪位官员愿意前来云州为你们主持公道?”
刘炳在云州的时间不长,却也是云州知府,他看着几个闹事最凶的男子被压在绣衣使的利刃之下,还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他真是操碎了心。其中一人看着他,愤愤难平道:“刘大人!不闹翻天,朝廷就会管我们的死活了吗?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我们有什么错?”
“你们倒是稳坐高台,吃喝不愁,刘大人可看见云州城内多少枉死的冤魂日夜哭诉,多少人因为亲人的死去而哭断魂。”
曲颜桑脸色骤变,疑问脱口而出:“难不成云州所有县的安置金都没有分发下去?”
若只是永宁县几个村落没有安置,怎么会这般怨声载道。“我们就从未见过什么安置金,官府甚至将年轻的全部征去大坝上白干活路,多少人饿死在大坝上。”
这与十年前的云州,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