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清和曲颜桑目不停歇赶往后院,此时发现尸体的院子里也是剑拔弩张,林清看着舒夫人身后的下人手中拿着的火油,脸色顿时难看至极。“怎么,舒夫人是准备毁尸灭迹?”
舒夫人也没想到林清会来的这么快,她原本打算在林清到来之前将两具尸体处理干净,谁知道之前的火油全部落在了阻拦着不让人上前的云罗身上,再去取火油已经来不及了,此时计划落空不说,彻底让林清怀怀疑到自己身上。她看着紧闭的房门,恨得咬牙切齿:“实在是老身看着那两人身上蠕动的虫子害怕的很,想起南疆防不胜防的蛊虫,只想尽快将他们彻底解决,免得蔓延到其他人的身上,是老身考虑不周了。”
林清呵的一声,目光扫过她身后剑拔弩张的下人们,脸上带着几分嘲弄。“原来那到时候本少卿是不是要感谢舒夫人这么为本少卿着想,还要谢你处理及时。”
处理及时四个字,被林清狠狠加重,裹挟着林清此时的怒气,舒夫人顿时哑口无言,她说是有从龙之功,但实际上哑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泓熙帝天命所归,有无舒夫人的投诚,他迟早也会登基为帝。若是想依仗沈老太君的救命之恩,舒夫人就更没有道理了,毕竟大理寺是在尽力追查谋害沈老太君的凶手,她身为沈老太君的嫡妹,却是处处阻止大理寺办案。“老身不是被接二连三的南疆巫蛊吓怕了吗?”
舒夫人的气势弱了下来,说话也不再中气十足。曲颜桑此时也终于赶到,她气喘吁吁的盯着舒夫人的双眼,问她:“若能证明他们身上没有夫人口中的蛊虫,舒夫人可敢承担妄图毁尸灭迹的罪责。”
舒夫人强势一生,现在被林清和曲颜桑逼得颜面尽失,也忘记了自己之前叮嘱沈安的稍安勿躁,对身为大理寺少卿的林清她还有几分好脸色,此时看着曲颜桑也敢这般与自己作对,当场就应下了她的赌约,只有一个条件。“要是你不能证明,老身要你将自己的脸毁去。”
曲颜桑面不改色,在林清说话反对之前答应下来。舒夫人和林清想的是一样的,曲颜桑身为赌约一方不能去检查尸体,金陵城里能够认识蛊虫的寥寥无几,现在这个时候怎么找到合适的人选。曲颜桑不慌不忙的朝着林清身后行了一个礼;“如此,就劳烦圣女了。”
圣女?娇俏明媚的少女踏进院中的时候,舒夫人就明白自己是被曲颜桑摆了一道,她一个大理寺寺正一直在安庆侯府查案,是怎么和居住宫中的南疆圣女认识的?南疆圣女,名唤媚月,从小长在南疆,心思单纯不谙世事,一手蛊术无人能出其右。“父皇得知安庆侯府老太君死的蹊跷,特地让本王带圣女来看看,免得再将污水泼在南疆身上,让真凶逃脱。”
荣安王君无尘如他的名字,淡雅无尘,如天边白云漫卷,说的话也十分漂亮,懂的人都懂。舒夫人面如死灰。“说这么多干什么?还不让我进去看看是不是蛊虫?”
舒夫人拦得住林清,拦不住奉命而来的南疆圣女,直到媚月将尸体来来回回查验了一番,得出眼前的两人身上根本没有蛊虫的结论,舒夫人顿时没有了初见时的神态,整个人灰败不已。“你们大雍人就是虚伪,什么事情都想推到我们南疆身上。”
事情已成定局,舒夫人被君无尘以毁灭证物的罪名,关押起来,而匆匆赶来的安庆侯沈嵩也没能逃过一劫,林清送去户部查验的契书根本就是伪造的人,安庆侯私自动用吏部的官印伪造契书,当场夺了官位。安庆侯大声呼喊着自己不知道此事。“侯爷,老太君为你操持一生,你现在为了侯夫人连老太君也不顾了吗?你明明知道安庆侯府根本没有什么害人的鬼魂和蛊虫,有的只是你嫉妒成性的夫人,你明知道她害死了老太君也要为她遮掩,你不忠不孝,不堪为沈氏子。”
云罗字字泣血,揭露着安庆侯最后的秘密,也将安庆侯府最后一层遮羞布揭开。当众人在竹林里找到浑身血迹的安庆侯夫人,彻底应证了云罗的控诉,安庆侯夫人正坐在那块沈少夫人死亡的石头上,捧着一个血糊糊的东西啃食着。曲颜桑走近一看,是一个已经断气的婴孩,应该就是那两人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云罗说,安庆侯夫人多年不孕,已经逐渐疯魔,为她调养身体的大夫告诉她食用沈家血脉的孩子,可以让她尽快怀上安庆侯的孩子,老太君得知此事的时候,安庆侯夫人已经彻底被洗脑了,侯府的孩子也只有沈安一个。“侯爷觉得夫人对他一往情深,她犯下的错都是因为对侯爷的感情。”
安庆侯为妻子遮掩,即使之后安庆侯夫人与继子之间发生了关系,安庆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沈安说只要安庆侯夫人生下孩子,自己就上书请封沈安为世子,绝不会让安庆侯夫人的孩子阻挡沈安的路。曲颜桑在听完云罗的陈述,陷入了沉默。那两个身怀六甲的妾室确实死于安庆侯夫人之手,他们在竹林里找到了一把沾满血迹的长剑,这把之前挂在安庆侯书房的剑上只有安庆侯夫人的指印,刀锋与死者的伤口也对得上。长剑刺入死者隆起的腹部,在两人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活生生的将两人的肚子剖开,她准备带着还未出世的孩子离开的时候,碰上了前来送药的云罗。在云罗慌神的时候,安庆侯夫人一把推开云罗离开了现场。“奴婢马上就让人去找少卿大人了,没想到先等来了舒夫人,幸好没有让她们将证据毁去。”
没有确切的证据,再多的控诉,舒夫人也能颠倒黑白,将一切罪责推得干干净净,多亏了云罗苦苦坚持。曲颜桑没有真相浮现的庆幸,心中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旁观至此的君无尘似乎也有这个感觉:“将所有人看管起来,证据尚不完整,草草定罪也难以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