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柳素神色意气又愉悦地说道:“柳良,去调一只速度最快的船轮,务必要在鲸海会议之前赶到红螟剑阁,若有延误,你知道后果!”
柳良闻言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土绅与他的随从在确信海面再没有任何波澜之后,才昂目挺首地离去。“哎,我看那位公子当真是没有生还之机了。”
"可不是么,那样的气质身手,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
“认命吧,世道就是这样,谁强谁生,谁弱谁死!”
数刻过后,岸上众人望着方圆百里那死气沉沉再也没能激起半分波澜的海面,唏嘘不已的叹息摇头。时间流逝,不觉已至傍晚,凤天月站在窗前,望着不断后退的海水,心口如被重石压住般的沉闷。船身一路轻晃,心口的沉闷便越加严重,渐渐的,腹中的五脏开始揪紧,冲腾,像是有什么东西竭力想冲出喉咙。她扶着不适的身体,起身来到床榻,运功辽养了片刻,才将喉头的涩苦勉强地压制了下去。虽是如此,身体的不适却并没有消除,反而越渐加重,到后来,她只感到全身绵软,没有力气,头也昏沉不堪,直到她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地倒在了床榻。她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醒了又沉,沉了又睡,也不知道睡去了多久,这艘巨轮又行到了那里。只是迷蒙间,她看到了一个画面,他看到东凰净那个冷面深沉,什么重事秘密也不跟给她说的傲高仙灵,跟自己和好了,看到自己的这幅样子,一脸冰霜的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她伸出手,想要让他……别挡住自己欣赏窗外海景的视线,还没有碰到,那个墨色的影子却化作一股轻烟消失不见了。他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会这么快的回来,为什么他回来了,又要这么快的走呢?还有,是谁在她的额头放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感觉到这么清润,凤天月在一连串的疑问中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熟悉的脸,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正要将她额上浸了降温冰水的白色湿巾取下。“星恻,这是……”挣扎着想要坐起,她用疑惑的眼神望向身前一脸担忧纠痛的人,“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还有现在是什么时辰,这艘巨轮又行到了哪里?”
“现在是卯时,巨轮已过了琉璃港,还有三百里水程方至鲸海岛,你前日一夜没有休息,心中又淤结烦闷,所以出现晕水的症状,不过服过了剑阁使者送来的晕海丸,加上我用冰水为你降温,现在已无大碍,还有小玉与沉瑾师弟也在子时的时候过来看望了你,我见天色已晚,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星恻轻轻按下她欲挣扎坐起的身体,对于她提出的疑问,事无巨细地一一回答。“那你呢,你就在这里,照顾了我整整一夜吗?”
她望向窗外天边逐渐泛起的鱼肚白,不禁蹙起眉头,“加上昨夜,你可是已经两夜未睡了,若不是我,你又怎至如此劳累,都是我……”“天月,我不累,一点也不累,只要你的身体恢复,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轻轻的摇了摇头,深睿的黑眸溺满了温柔,“还有,师弟之事我尚有命人留岸调查,在真相未出之前,你也不用太过烦郁,否则只会加重你的病情。”
“别再跟我提他。”
凤天月冷目说道,“从今以后,他要做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他是高不可攀的仙灵,通晓我这个凡人的一切身秘,却从来不把我至想知道的东西分享告知于我,就连在码头,我两次问他真相,他却连理都不愿理我,那样从一开始就未把我放在与他相等位置的人,我不想再与他做盟友。”
“天月,你既做下如此决定,以后便别再勉强自己再与他结盟。”
星恻闻言,修长的手指将她冰湿的额发从眉间拂去,温柔安语:“他虽自称仙灵,可我感觉,他出现在你身边的时机和动机,都非常难解不明,你说,他的愿望,是与你力量联合,创造一个没有战争和杀戮的和平世界,可我,却感知不到,他有那样伟大的慈悲,还有,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如此受创虚弱,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是他只字没有让你解释提及过的。”
凤天月闻言,不语,星恻说的都是事实,她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天月,你放心,就算没有他的帮助,我也一样会尽一切力量,解除你身体之中的威胁与麻烦。”
见凤天月沉默,星恻继续道,“你身脑之中加了天妖禁术的蚀魂邪蛊,我在陪护师尊闭关的那段时间,从未放弃寻找研究破解这种至强邪术的办法,天月,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再瞒你,我跟师尊一样,练了制妖死穴的天妖禁术,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成为绝世妖灵师的原因,所以,已对天妖禁术有所深悟的我,一定会找到破解对立它的方法。”
凤天月听到这里,有些呆住,原来她告知了星恻,她体内的蚀魂邪蛊的事情之后,星恻一直都在为她研究寻找清除魂蛊,破解天妖禁毒的办法。而且,为了更具威力地对敌制妖,居然本身也炼了对人体伤害巨大,并要承担巨大身痛之苦的天妖禁术。想到此,凤天月忧痛道:“你为什么这么傻,就算为了灭妖复仇,为了替我找出破解天妖禁毒的办法,你也不该修炼这种对自身伤害极大的至威之功啊,先是移骨幻形之术,后是天妖禁术,两种都要承受难以忍耐的身受巨痛,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残忍!”
星恻闻言,神情悲怆,却透着一幅不悔的坚定:“因为,我想帮助天月,我想清除那个妖孽对天月的一切威胁与伤害,我不想天月抛下我,与心性不明的别人为盟,更因为,我不想只是看着天月一个人痛苦受罪,我想陪着天月一起,承受相等程度的身痛之罪,因为,我们曾经说过的,所有的苦难与快乐,我们都要一起分担感受。”
说到这里,凤天月已经悲痛得无法言语,得友如此,复夫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