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秉风不经意间看到陆母佝偻着身子,站在二楼栏杆边,蓦然心酸。“娘,您也醒了?”
陆母叹息一声:“你们闹那么大阵仗,我还能睡得着吗?”
章若水见她神色疲惫而又痛苦,也很不忍心。她再次给李梅机会:“嫂子,你什么都说出,我带你去找郑警官,咱们还算是自首。”
“章若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再次郑重警告你,我没有犯法!万老黑的事情跟我屁毛关系没有……”章若水见李梅并不领情,她似乎在赌,会看在陆母份上饶了她。章若水声音决然地吩咐:“秉风,打电话给郑警官吧。”
陆秉风点头照做。李梅这次害怕了,她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你们想做什么?”
陆母站在二楼也开口了:“老大媳妇,我老婆子都懂,从犯也是罪犯。你为何把家里听到的事情告诉万老黑?这样你虽然看起来没犯错,却变成了从犯。秉义绝不会有事,他出来了,你却进去了,你让他如何受得了?”
“老大媳妇,为了老大,你还是主动交代吧。”
李梅并没有听进去,她反而用手指着在场每个人,怒声喝问。“搞得你们都认为我是坏人,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好人看过?若不是秉义二婚头还带这个孩子,也不会让他娶我?娶我就是为了把我圈在家里,给你们陆家当牛做马,给陆秉义生孩子?可我也有我的生活和梦想啊,我想闯事业有错吗?”
章若水给陆母使了个眼色,让她回房休息,李梅根本不听劝。陆母头疼,顺从的挣扎着回房了。她知道现在不能以李梅怀孕为由帮她说话,否则那就是害了她。既然她不听劝,那就让法律来约束好了。陆母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不觉泪水滚落。她心疼陆秉义,怎么婚姻就这么不顺,一个两个都没找到真心跟他过日的女人。而楼下,郑警官很快带着几个警察来了。章若水讲明家里发生的事情,并提交了证据,录音机。郑警官吩咐将李梅带走。李梅这才害怕了,她哭着哀求,不要给自己上手铐子,她是个孕妈妈,愿意什么都交代。听到这话,章若水心累。她劝了那么久,李梅都不听。现在看到棺材了,李梅这才落泪。李梅交代了,跟万老黑交接上,确实是在烤肉店。不过当时并没有深聊,只是认识了一下。后来有天,她遇到从前上班时候的小姐妹,穿着打扮都很时髦,像是换了一个似的。李梅很惊讶,问她是不是嫁给了有钱人。小姐妹告诉她,现在还年轻,能挣钱,才不会那么早嫁人,否则男人孩子,哪有时间玩。她而今在舞厅里做舞女,每天就是跳跳舞,喝喝酒,陪客人聊聊天。一日的进账就比在厂里累死累活干一个月还多呢。李梅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自然是很羡慕,便忍不住偷偷一个人跑去舞厅玩。也是巧,她正好遇上了在舞厅里玩的万老黑。就这样,万老黑领她进了舞厅圈子。舞厅老板都知道她是万老黑朋友,也都对她很客气,喝酒跳舞不需要付账。李梅心却不在舞厅里挣小钱上,她想干大事业,来舞厅就想认识大老板。但安城混舞厅圈子的,没有比万老黑更有能力的老板。毕竟这个年代还不是很开放,很多大老板都生活很自律,专心做生意,不会花天酒地。万老黑是个例外,李梅只能将目光再次瞄向他。偶然的机会,李梅得知万老大要跟F国合作建化工厂,需要招聘厂长。李梅心动了,她亲自跑乡下,选了一名长相娇美,又愿意做舞女挣钱的女子带到舞厅。正如她希望的那样,不但吸引了万老黑,而且吸引了万老二。万老二比万老黑先见到了小舞女,想据为己有,却被万老黑给截胡,他得知此事是李梅从中作梗,便去找李梅的麻烦。李梅又给他找了舞女桂花这才摆平兄弟俩,如愿让陆秉义当上厂长。听完这些讲述,章若水忍不住反问:“嫂子,你觉得世上真有掉馅饼的好事?你和我大哥几斤几两不知道吗?当然不是说你们没能力,而是压根就没有接触过做厂长,怎么能胜任?说实话,我都不能胜任,没经验啊,要不我一直找合作伙伴,而没有自己投资建厂做管理。像黎明秀玉姐柳总肖老大他们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呢。”
李梅却淡淡地哼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觉得你大哥行,其实他也行,就是忽然上面来检查排污不合格,给关了。”
到这时候了,她还在嘴硬。章若水冷冷一笑:“嫂子这可真是野心不死,逃过这一劫,你可从摆摊卡碍事,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我看好你。”
李梅自然听出嘲笑之意,却一本正经应道:“好,听二弟妹的。”
郑警官在旁叹道:“李梅你还是要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李梅登时脸色瞬变,她担心地问道:“还要上手铐吗?”
“你自首交代了,就不需要了。”
郑警官说完,便转身往外走。李梅身边则分别跟着两个警察,带她一起出门。章若水看着他们走出院门,坐上警察离开,这才回到屋里。此时已经是深夜凌晨一点多了。李姐坐在沙发上,在抹眼泪,哭得很伤心。章若水明白她此时心里的感受,不管怎么说,李梅是她亲妹妹,而且又是她把李梅介绍给陆秉义的。她也不知说什么,走过去,伸手揽住李姐的肩膀,轻轻拍着。李姐吸吸鼻子,努力控制自己情绪,扭头冲她笑笑:“若水别担心,我没事。”
“李姐,我们都尽力了。”
章若水只能如此安慰她。李姐点点头:“若水回去休息吧,你现在还怀着身子呢,决不能大意。”
章若水感激地点点头,跟陆秉风回房了。大约凌晨三点的时候,卧室里电话铃声响了。陆秉风起身接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