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若水轻叹一声，有些沮丧地说道：“我们会不会被老姜头给将计就计了？”

听她这么说，陆秉风不觉一个激灵，这是他没有想过的问题，失声反问：“那怎么办？”

章若水想了想说道：“还能怎么办？既然都已经入局，那就看谁的手腕高，谁玩得更好，谁就能笑到最后。你我向来行动比较谨慎，他已经没有发现隔壁的端倪，对了肖老大他们还在隔壁吗？”

“并没有，出了吴健偶尔过去，肖老大他们见过你之后都已经撤离到安全地方了。”

听到陆秉风这番话，章若水不觉暗暗松口气，如此便好，可以放开手脚大干。“我认为老姜头想要召开的真正会议还没有开始，他不过是先用和善团的人来投石问路，是不是会引起警察注意，若是没有很可能他会继续用这个地点开会，毕竟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附近村民根本不敢过去。”

章若水说出自己的想法。陆秉风接口说道：“那幸好我们的计划是按兵不动，否则即便是我们不暴露，也会对老姜头打草惊蛇，从而放弃这个开会地点，另寻他处，甚至不在海城，那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

章若水点点头：“我们更应该小心谨慎，做老姜头心腹，然后等他安排。”

“好，我听你的。”

陆秉风爽快答应，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跟她在一起，心里有底。为了不引起老姜头怀疑，章若水和陆秉风次日到老姜头家中做饭，如同往常一样，也不问昨天开会的事，只是尽心尽意地做饭。倒是老姜头抻不住了，在午饭的时候，他主动询问：“你们两个不好奇昨天那会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概你们听得一头雾水吧？你们可喜欢那样开会的氛围？会不会觉得过于神秘，反而不像是好会似的？”

章若水听到这话，微微摇头：“老领导，我并没有这么想，您怎么安排一定有您的道理，而且不管会是不是神秘，这些都没关系，总之你无论怎样做，也一定有您的道理。我们只管照办就行，毕竟我们没有您那身份和本事，所以不在您的位置上，无法达到您思想高度。”

听到这话，老姜头哈哈一笑：“小章啊，我就觉得你是少有的奇女子，说话做事非同一般，这见地也是如此呢。就连很多男人，都未必能有你这番思想见地，实在是不简单那。”

明着是褒奖，但实际上，却有种怀疑的意味在里面，也就是说对她身份怀疑了，说她不像是乡下女子，比很多男人都强。章若水并不慌张，而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小得意，开心应道：“我爷爷也是这么说我呢。其实他开始领着我出去做流水宴席，并没有想教我厨艺，只是想让我趁机跟着混吃混喝而已。毕竟前些年，生活水平远不及现在，很多人都没饭吃。可我硬是凭着打下手和用眼看，将爷爷手艺学了个七八成。嘿，有一次他病了，有亲友办喜事，由于事先没想到爷爷会生病，所以也没有打算请别的厨子，而他前一天才来我家请爷爷做流水席，而我爷爷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说到这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一脸神秘。老姜头接口笑道：“是不是，你主动毛遂自荐，结果不但顶起了你爷爷的大师傅之位，而且流水席做得宾客们都一致拍手叫绝？”

章若水连连点头，惊喜反问：“老领导您怎么知道啊，是不是您也听说过这事？可不应该啊，您也不是我们本地人。”

老姜头哈哈一笑：“以你厨艺，我自然猜得到，你爷爷从反对到信服了。”

章若水开心地笑道：“对对，我爷爷说我啊，若是男子，以我聪明才智，前途不可限量啊，可我偏偏是个丫头片子，只能嫁人生孩子，如此而已。”

说着她又难过起来：“哎，我爷爷终究还是没有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在乡下做流水席，而是让我大哥接班了，可我大哥做菜，虽然也是特好，但比我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这是我爷爷说得，但他又说，在农村做流水席，我大哥手艺足够了，又不是在国家大饭店。哎，我爷爷终究还是重男轻女，但他对我也是真的好。”

“我爷爷是读书人，一肚子的学问，上知天文下至地理，而他又喜欢给我和大哥他们说这些，所以，我见地也就跟别家孩子不一样。可惜啊，农村不注重上学，而我又是女娃，更是没人指望我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什么。再者我爷爷，对外面世界有些抗拒，总是叮嘱我们，该懂得道理还是要懂，但什么日子也不比上农村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逸生活。”

……章若水说起爷爷和她的过去侃侃而谈，时而开心，时而难过，时而又遗憾。不但陆秉风听得入神了，跟着唏嘘不已，而老姜头也听得犹如身临其境。章若水说得故事，其实在农村千千万万家庭里都是一样。老姜头听了自然很有代入感，他想到了自己姐姐妹妹，都没有上学，只供应他这个男娃，而他父亲在乡里做事，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所以才会逼他好好学习，用知识改变命运。而他那些光屁股的发小们，则没有一个人陪他一起升入初中，就是因为家里不重学习。“小章啊，你也算是不幸中万幸，你现在从农村出来了，凭着你小时候，无形中被你爷爷潜移默化养成的大智慧，会在你将来的人生中助你平步青云，前途无量啊。知识虽然能改变命运，但有时候运气也能改变命运。”

这番话证明他已经相信了章若水的话，但并不代表他对她有了绝对的信任。但这已经让章若水不觉暗暗松口气，毕竟不枉费她编了那么多话。话题随着午饭结束而结束了。老姜头而后依然是让他们住在他的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