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昭昭垂着头不说话,夏妍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太严重了。抿了抿唇,夏妍蹲下身凑到沈昭昭身前,有些别扭的道歉:“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但奴婢担心您,您太单纯了,怎么可能斗得过二小姐……”“哟,姐姐,妹妹不过是想来看看你,怎的就平白被人冤枉了?”
夏妍说了一半,门口就传来了一道女声。听到那声音,夏妍脸色一白,而沈昭昭却是沉下了脸色。扭过头去,就看到穿着嫩粉色锦襕衫和暗粉格浮光锦百花裙,头发是被高高束起的发髻,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支红玛瑙的钗子,耳上挂着攒丝玻璃陨石耳珰,脚上穿着浮光锦面鞋子的沈清柔。说起沈清柔,虽说是府上的二小姐,但其生父生母,却只是乡野村夫村姑。原本这样的人是不会和丞相府有什么瓜葛的,但谁让她的父母救了沈父一次呢?因着救命之恩,这才在他们临终前收养了沈清柔,赐她沈姓,对外更是宣称自幼体弱多病养在了庄子上,直到大了才接了回来。可沈父沈母担心沈清柔会觉得自己不是这个家里的人而生疏,这才一直没有告诉沈清柔真相,沈昭昭虽说知道,却也将她视作亲妹。但前世里,沈清柔又是如何对他们一家的?“呵。”
沈昭昭思及前世,没忍住,嘴角溢出了一声冷笑。沈清柔就是听到了这一声,当场就发作了起来。“怎么,难道姐姐也是这么认为柔儿的?”
沈清柔娇声质问道。沈昭昭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沈清柔的样子,那头上戴的还是她祖母送的,沈清柔喜欢,直接就抢了去。那时的她爱护着这个妹妹,即便是祖母送的,也由着她去了,可现在,到底是不一样了。“柔儿怎能这么想?姐姐对柔儿怎么样,难不成柔儿不知道吗?不说旁的,就说你身上的玛瑙钗子、穿着的衣裳,还有你脚上那双浮光锦面的鞋子,哪一样不是从姐姐这里借出去的?”
一边说着,沈昭昭一边轻皱起了眉头,本就白嫩的柔荑因着受伤更显得有些惨白。抬起手,冲着沈清柔招了招手,说道:“柔儿,你且过来,让姐姐看看你,几日不见,总觉得你瘦了,可是小厨房里的谁怠慢了你?”
夏妍默默地退到了一边,但她看着沈昭昭招手的样子,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在叫狗一样?瞥了一眼沈清柔,夏妍压下心中的好奇,开始思索着自家小姐是想干什么?她该怎么配合?站在门口处的沈清柔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旁边的丫鬟倒是想出来了哪里不对劲,就比如,一般叫人的话,是手掌朝下,可沈昭昭的手势却是掌心朝上。就好像是她手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沈清柔过去了给她一样。换句话说,就好像在拿吃的……逗狗。丫鬟看了看沈清柔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反倒是垂下了头。这种时候,她才不去触霉头呢,她又不是傻子。“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柔儿可是这府里的二小姐,下面的人不说讨好我,至少也不会怠慢了我。”
沈清柔一边往沈昭昭的方向走,一边笑着说道。但她着重了“小姐”二字,前面的“二”却好像不存在一样。若是在外,不仔细听的话还以为这府上只有她这么一个小姐。沈昭昭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冷笑一声,前世的她太蠢了,沈清柔这么明显的心思,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还以为沈清柔不是故意的。“如此便好,你可是我丞相府的二小姐,自是不能让人怠慢了去。”
沈昭昭顺着说了一句。但她的语气虽说平淡,却让沈清柔冷了脸。因为沈昭昭强调的,是二小姐的“二”字。“呵呵,姐姐说的是。”
沈清柔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款款走到沈昭昭的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手。刚要坐下,沈清柔却突然皱起了眉头。沈昭昭明白,她这是要开始作妖了。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了沈清柔矫揉做作的声音。“姐姐,你这床上是什么味道啊?柔儿知道姐姐受伤了需要在床上休养,可也不至于把自己搞得臭气熏天吧?”
沈清柔一边说着,一边还拿着手帕在自己面前扇了扇风。沈昭昭面色一冷,刚要回怼,就注意到了门口那一闪而过的黄色。抬眸看了一眼满脸嫌弃的沈清柔,沈昭昭心中冷笑一声,但面上确实做出了委屈的样子,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哽咽的味道。“柔儿,且不说当日你在身旁,明明看到了是有人故意要害殿下的,就说后面,明明我是去救殿下,最后皇上问起,你却说是我推的殿下。我当你是我妹妹,也不便多说,只好将此事压在心里。但现在这房中只有你我,夏妍和金玉也是可信之人,我却不得不说。”
说着,沈昭昭微微低头,本就白嫩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处,宛若那古书中说的豆腐西施。可即便是低下了头,她也没有停下,更没有错过那迈进房中的男子。“你说我这里有臭味,可即便是受伤,我也没有忘了自己是个女儿家,日日夜夜都保持着干净,更没有忘了净身。若说有味道的,也只有殿下特意寻来的药材,可也只听有药香,却不曾听过有药臭一说。柔儿如此,怕不是嫌弃了殿下所赠之物?”
最后一句话,沈昭昭似是有意,特地做出了一番不可置信的样子。沈清柔看到她这副样子,皱紧了眉头,虽说这里确实没有什么臭味,但她不过是想给沈昭昭不快罢了,她说这些话是做什么?她张了张嘴,刚要反驳沈昭昭,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道隐忍着怒气的声音。“呵,原是如此。”
回头一看,沈清柔脸上的惊喜还未表达出来,就见那人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直直的就要朝着沈昭昭走去。而这人,正是她二人方才所说的,四殿下——刘铭元,也是当朝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