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明年真的会发生饥荒吗?”
巧喜看着凌之谣打量那枝梅花,她觉得那梅花与树上的万千枝都没有什么不一样,凌之谣却很喜欢,一直拿在手里,视线从没离开。“淮南一带河水决堤,会导致大量灾民涌入平都城,到时候,没有存粮的平都城肯定会有危机,回去之后,我要劝二叔三叔也存些粮食……”凌之谣知道这么做有些冒险,毕竟,三叔那边还有一个柳姨娘,凌真儿的事情她一直耿耿于怀,四处说她的坏话,恐怕枕边风也吹了不少。但是为了凌氏,有些事情她还是要做。回到凌府,凌之谣将那枝梅花插进花瓶,放在了书桌一角,有时候她看着那梅花出神,脑海里想起允肆说过的话,她是凌寒开放的梅花,真是的这样吗?春节将至,凌府都准备年货,连一向不怎么关注家里琐碎的凌侍郎也吩咐小厮,“今年,我们要挂更大更红的灯笼,以表庆祝……”凌之谣站在角门,一旁站着羽宵,羽宵好奇地问,“之谣姐姐,我们府上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姑父这么高兴呢?”
凌之谣笑着没说话,只是捏了捏羽宵的小脸,“过年了,当然喜庆。”
这时,一个家丁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跟凌侍郎撞个满怀,凌侍郎不满地推开家丁,“跑什么呢?”
“老爷,老祖宗突然呕血不止,怕是要不行了。”
那个家丁说完,腿一软,跪到地上。凌侍郎有些慌,一时愣在那里,连喊大夫的事情也忘记了。这时凌锁心从瑞香苑出来,看着凌之谣,嘴角噙着一抹歹毒笑意,凌之谣跟她四目相对,瞬间明白了凌锁心为了拆穿她装傻装痴,用了更下作的手段。凌之谣走到凌锁心面前,伸手拽住凌锁心的衣领,眼神如刀刃一般锋利,“凌锁心,如果老祖母有什么事情,这凌家你也呆不下去了……”凌锁心终于看到凌之谣动怒,笑意更足,“装啊,你再继续装啊,我还道你有什么本事,除了暗中做手脚害人,原来也就是一个纸糊的东西。”
凌侍郎慌了神,手忙脚乱叫人找大夫。这时凌锁心大叫一声,“爹爹还找什么大夫,姐姐就是神医,她既然能医得了赵家的小儿,既然能医得了太子的过敏症,为什么就不能医了老祖母的病症?”
凌侍郎愣住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家痴症的女儿一好竟然长了本领,更不明白,她为什么对凌锁心如此恨之入骨。凌锁心心里的痛恨压抑倒了一切理智,她还不到十一岁,就经受了与娘分离,一步一步走进绝望,她什么都不惦记了,只惦记着让凌之谣彻底无法隐藏。凌之谣松开了凌锁心,转身对凌侍郎说,“爹,我过去看看祖母!”
床上,凌氏老祖母面无血色,双目紧闭,各房的儿子儿媳都围跪了一圈,个个都以泪洗面。大夫已经诊过脉了,凌之谣进来的时候,大夫刚好摇头离开。凌之谣没说什么,走到老祖母的身边搭着脉搏,脉沉而细,显然是伤了肺腑。柳姨娘看到凌之谣,立刻冲出来,“她怎么能给老祖宗看病呢,就是一个痴儿,你们不怕把老祖宗给治死吗?之前,莫名其妙害得真儿被那些藩王调戏,现在又来祸害老祖宗了吗?”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下去。”
凌中城看到自己妾室没规矩,拉了一把。凌之谣诊完脉,看着众人冷冷道,“最近这些日子,谁在照顾老祖宗的饮食起居?”
所有的人都被凌之谣的话震惊了,这声音分明郑地有声,逻辑分明,哪像是一个痴儿,分明就像是一个当家作主的主母范儿。凌中阳和凌中城看到这情形,不约而同睨向凌中旭,一脸质疑。凌中旭此时却顾不得许多,问地上的人,“问你们话呢,最近谁在照顾老祖宗?”
两个嬷嬷慌忙跪地,有些紧张地说,“是老奴们,只是这些日子老祖宗一直饮食上不怎么好,奴婢以为,是老祖宗吃了些油腻的,有些伤着了,最近只给了米粥,不料想,老祖宗吐血了。”
上一世,凌之谣对老祖宗并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老祖宗在娘亲去了护国寺后,曾责备过爹爹宠妾灭妻,将来不会有好下场的,当时老祖宗的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记忆犹新。看着老祖母脸色苍白无血色,凌之谣握紧拳头问,“还有什么细节没有,老祖母最近反常的地方,饮食上,生活上,都可以说……”“你不是能诊病吗?问这么清楚,还诊什么病,干脆让老祖母起来告诉你病症得了。”
柳姨娘明显有些狗急跳墙,她眼睛盯着凌之谣,却不停地瞄着老祖母,这个动作,凌之谣没有放过。“前些日子,老祖宗突然遇到了一个道士,迷上了金丹延年益寿,我们都劝过,但老祖宗说她三个月服一次,身体越来越健壮,红光满面,我们又叫了大夫诊脉,果然是这样的,就没再管着她。”
两个嬷嬷后悔不迭,把头埋得很低。凌之谣突然清醒这事,都被老祖母的事情冲淡了,所有的人都关心着老祖母的安慰,只是个个都手足无措,没有任何办法。凌之谣知道自己不能乱,想着金丹无非就是汞、朱砂、铅一类的东西,少量服用应该不至于吐血,那就说明,这丹药里还有猫腻。“把老祖母服用的金丹拿出来……”两个老嬷嬷取了金丹来,凌侍郎立刻走过来问自家女儿,“真得能诊清楚吗,要不要叫太医来?这可你的祖母,开不得玩笑……”“爹,您放心,女儿一定会救了老祖母的……”凌之谣说完,立刻把注意力放在金丹上,她掂了掂,只觉得金丹沉甸甸,又闻了闻,除了淡淡的矿石味道,还有一股子铁锈的味道,凌之谣卷起广袖,“拿茶水来!”
几个婢女立刻捧了茶碗,凌之谣将金丹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