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江畔,修筑水利工事的徭役正在冒着大雨修补大堤,只是人力太弱,根本不是那洪水猛兽的对手。不到一盏茶功夫,刚刚堵好的决口再一次崩溃了。岸上,太子允翰披着蓑衣,站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他一边咳嗽一边指挥那些徭役再运沙袋。一旁的凌中城看到太子的样子,冒死谏言,“太子殿下,微臣求您了,快回驿站吧,这里的事情交给微臣。”
“不行,我一定要将淮南水患治好,否则绝对不离江边。”
“太子殿下,这大堤决口,就算是大禹在世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就修补好,现在太子殿下染病,还是回去修养要紧。”
凌中城再次磕头请求。从来到淮南之后,太子殿下的咳嗽一直未好,最近越发严重。凌中城却束手无策,带来的太医只说是过敏,却找不到过敏的事物,只是每日汤药喝着,不见一点起色。淮南更是变成了汪洋大海,想找大夫根本不可能。这时,太子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一旁的婢女一看,大失惊色,“凌大人,太子咳血了,快叫太医。”
那位从京随行的太医匆匆进来,帮太子诊脉后,跪地道,“太子,快回京吧,或许离开这个地方,就能脱离过敏的事物,否则,咳疾严重引发肺痨,再难痊愈。”
所有人听了都吓了一跳。太子可是一国之储君,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谁都别想再活命。众人跪了一地,最后太子不得不妥协。他躺到床上休息,只是咳嗽越发厉害,在这山顶的破草棚里,那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众人散去,只留下太子贴身婢女。李青现身,忧心地看着太子,“主人,不如我们还是搬师回京,先治好你的病要紧。”
太子看着窗外瓢泼的雨,脸色苍白,“你觉得,我还能回得去吗?”
李青一愣,向来冷血著称的暗卫,此时也不得不动容。当初太子请命于治理水患,大概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这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主人,这次肯定是有人故意害您,以往,都是气候干燥才会有此症发作,现在,外面大雨倾盆,主人咳嗽这么厉害,这不合常理。”
“有些人,早就想要本宫的命,这次,他们终于能得逞。”
太子说完,剧烈咳嗽起来。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希望能在死之前治理好水患,却不料,老天爷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这时,门外突然闪入两道暗影。“李卫李云拜见太子殿下。”
李青一听是李家暗卫前来,立刻欣喜出迎,“李青李卫,你们怎么来了,端王和凌姑娘呢?”
“端王和凌姑娘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担心太子殿下有危险,就让我们先来一步,保护太子殿下安危。”
李卫李云快马加鞭,脚程要比端王和凌之谣快上十天。太子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有了希望,“他们什么时候到?”
“十日后到。”
“太子殿下,在我们来之前,端王让把这些香囊交给太子殿下,这些香囊是防过敏的,说是太子殿下一定用得着。”
李青慌忙接过香囊,放在太子殿下枕边,不料刚刚放了一刻,太子就觉得症状减轻许多,他拿起香囊深深嗅了一下。“这到底是什么神药,如此神奇?”
“是凌姑娘特意为太子殿下缝制的,她说,太子殿下远在淮南,难免身子不适,这些香囊可以护佑太子殿下安康。”
又过了一会,太子殿下咳嗽也止住了。一旁的李青见此,大喜过望,“太子殿下,这位凌姑娘真是神医啊,人还未到,就先送来了这香囊,帮太子解了咳疾。”
李卫和李芸也觉得这事太过于不可思议。太子也深觉自己身体精力恢复了大半,这下,他只要等待端王和凌之谣到来,到时候,就可以让凌之谣替他诊病。这个想法,让他重新燃起希望。正这时,凌中城也跑进帐中,“太子殿下,大堤终于堵住了,水势小了很多,雨也小了,看来,老天爷终于被我们诚心打动了。”
看到太子气色好了很多,凌中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子殿下,你的病……”“多亏了你们凌府的凌小姐给的香囊,简直就是药到病除……”“太好了,这下我们就可以齐心协力治理水患,相信不久之后,水患定然会被我们治理住的。”
凌中城说完,高兴离开太子住处,再次去到江边。十日后,天空放晴。原本一片汪洋大海般的淮南,也总算是见到了久违的太阳,端王和凌之谣的马车停在山坡,远远望云,淮南已经被大水吞噬。他们来到太子帐篷前,看到太子面色憔悴,身体单薄,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凌之谣躬身行礼,“凌之谣见过太子殿下。”
端王允肆也立刻上前,“皇兄,你可安好?”
所有的人见到凌之谣和端王,面带欣慰,“你们两位可算是来了,这几日,太子一直念叨着你们。”
凌之谣没再多说什么,走到太子身边请脉。果然不出她所料,有人对太子身边的东西动了手脚,而且极为隐秘。凌之谣也不等太子同意,走到床边,撕开被子,里面都是正常的棉花。她又用剪刀将枕头划破,里面也只是寻常的荞麦皮。一时间,她看着太子简陋房间里的一切事物,床、窗缦、桌椅,似乎都没有什么东西可疑的。突然,凌之谣看到帐篷顶端盖着防水的芦苇席子。凌之谣指着那张芦苇席说,“来人,帮我把那张席子扯下来。”
立刻有护卫进来,扯下那张芦苇席,凌之谣从边缘撕开固定的线,果然,里面夹带着一层薄薄的芦苇絮。每天晚上刮风,里层的芦苇絮都会在帐篷里飞散,肉眼看不见,却足以要了太子的命。日久天长,这东西会让太子频繁发作哮喘,最后引发咳疾,直到最后无药可医,这用心何其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