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真正知道了救民军的虚实，以往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救民军只是和普通土匪们一样呢。不过武之文并没有待莱州府多久，因为很快他就被巡抚大人派来的人以‘问询楚逆事’的理由带走，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武之文怕是要倒霉了，而且还是倒血霉的那种。不然大人不会在通讯几乎断绝，派出去塘马都是一批批派，才能穿越青州府的情况下，派大船将他接走。而且，他的罪状随便哪一条拿出来，都是足以把他的头砍上十遍的。比如说青州府在他的治下，竟然是出现了救民军这伙乱臣贼子，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他武之文治理地方的水平实在是烂到家了，这得多么愚蠢的官员，才能够在区区府城里，培养出兵员过万的反贼出来。同时，大家也很清楚，武之文肯定一直在隐瞒事实，因为救民军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根本就不是猝然间起事的流寇，他们一看就有了极其丰富的作战经验。隐瞒军情，也是天大的死罪。这就是文官的缺点了，他们不跟武将一样，朝廷在处置他的时候还需要掂量掂量。文臣除了抱团之外，犯了大错，朝廷只需要一纸诏书，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再者，连续大败，不仅仅是把他们青州府自身的兵丁尽数折没，而且连带着莱州府以及周边州府的兵力也是被消耗一空。要知道，武之文先后两次集结的四万多人里，有将近三分之一以上，可都是巡抚衙门从邻近州府抽调的兵力，其中以莱州府这边的兵力为甚，府内的原本用来防备倭寇的几个卫所兵力基本都是抽调光了青壮骨干，只剩下部分老少残弱。武之文把数万人断送在巨洋河之上，几乎是让整个山东各地区在短时间内都是缺乏了用来抵抗救民军的兵力。而莱州府受到的负面影响更大！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是叶文豪，是武之文，不过叶文豪听闻已经是被救民军所俘的，甚至还投诚了救民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么还活着逃出来的武之文自然也就成为了最大的责任人，所以武之文刚被巡抚大人叫去省城，这人还被动身呢，莱州府这边的文武官员就已经是集体上了折子，准备狠狠的惨他一本。如今消息已经是流传开来了，恐怕参武之文的奏折已经是如同雪花片一样飞向京师了吧。接下来他的下场众人都能够想象的到，不用多久就会有钦差押解他上京被投入天牢，同时家人也无法幸免，抄没家产被流放都只是最轻的了，甚至有可能成年的男丁都会被斩首，妇孺充入教坊司，一个官宦家族就此彻底灭绝。但是想到了武之文即将面对的悲惨下场，莱州府城内的官员们就是忍不住心中发寒，因为一个搞不搞，武之文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啊。一旦莱州府被攻破，他们的最好下场就是一个死字，如果不想死敢弃城而逃，抄家灭族是分分钟的事。因此在看到了城外救民军的声势后，城头上的明军文武官员是齐齐皱眉，不少人甚至是面露绝望之色。这都什么事啊，祸从天降说的就是如此吧，明明是他武之文和叶文豪搞出来的事，为什么自己要背这个锅？城内明军文武官员们的想法，李大虎自然是不在乎的，他是按部就班的指挥部队做进攻前的准备。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都是在做准备，而等到了午后时分，用过丰厚午餐的将士们上也是开始了正式攻城。最先发话的乃是加强给第一野战兵团的炮兵队，炮兵队的三门五百斤火炮在距离城墙大约三百五十米的地方构筑好的炮台上开炮。伴随着隆隆炮声，一枚又一枚实心圆铁弹飞向了对面的莱州府城城墙！厚重的实心炮弹砸在城墙上，巨大的冲击力足以把城墙砸的震动起来，如果有炮弹刚好落在城垛上，甚至会把城垛直接砸的粉碎，以至于砂石飞溅，而几枚飞向了城门楼方向的炮弹更是把城门楼的砸塌了小半，因为刚好有个炮弹把其中一根承重木柱给砸断了，从而引发了小范围的坍塌。仅仅是这炮击，虽然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实际伤亡，但是看到不断出现裂痕的城墙，还是让城内的守军忧心忡忡，这城墙要是被轰塌了，那可怎么办啊！莱州府的城墙虽然比青州府的城墙要厚实一些，但是严格上说起来，依旧只是偏僻地方的小府城而已，其城区并不会比江南繁华之地的一个县大多少，其城墙也是无法和北方边境城池的城墙那么厚实高大。这样的小规模城池的城墙，面对火炮这种攻城利器实际上力不从心的。一枚枚实心弹打在城墙上，虽然短时间内城墙还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城墙上的裂纹却是越来越多，谁也不知道这被继续轰炸下去的话，这城墙会不会彻底坍塌。一旦城墙坍塌的话，那么要想要挡住救民军，可就难比登天了。莱州府城头上的明军守军提心吊胆的，而城外的救民军们则是饶有兴趣的观察着炮击，中高级军官们更是不时的相互讨论着。很显然，他们也是对这一次的炮击效果充满着好奇。因为这一次攻打莱州府，说起来还是救民军成立以来，首次进行正式的攻城作战，同样也是首次把火炮用于攻城作战。以往救民军和明军的交战之中，虽然也连续攻克了安丘县、临朐县以及青州府这个府城，但是攻克的地方，实际上都没有爆发什么大规模的正规攻城作战。安丘县那边先后打过几次，第一次是叶文豪利用安丘县为诱惑，因此当时安丘县内并没有多少明军，而第二次则是安丘县已经被救民军包围了好几个月，而叶文豪之前集结起来的兵力已经大多被歼灭。所以每次攻打安丘县，实际上都没有遇到多大的抵抗。而攻打青州府同样也是如此，青州府府城的兵力都被武之文带出来，并两次巨洋河战役之中尽数葬送，后来城内还有人主动投诚，打开了城门迎接救民军进城，因此攻打青州府，实际上也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攻防作战，仅有的战斗是爆发在城门方向以及救民军进城之后的清剿作战。倒是后续作战稍微正规一些，但是那个时候各县城处于孤立无援状态，同时自身也是没有多少正规军，面对当时秦去疾率领的豹骁卫以及其他附属部队，根本就抵挡不住。如此详细分析救民军的战例，那么就会发现，救民军还真没有堂堂正正打过哪怕一场大规模的攻城作战。而这一次攻打莱州府，极有可能就是救民军所遭遇的第一次大规模正式攻城作战了。这头一次玩这种正规攻城作战，第一野战兵团上下的诸多军官们，乃至李大虎自己都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虽然他们猜测城内的敌军实力不可能太强，但是还是做了最充分的准备。比如说这炮击，从中午时分开始后，就没有停下来过，那三门五百斤火炮以一个缓慢的射速持续开炮。目前这种压制式的炮击，其射速和战斗时的紧急射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目前救民军的火炮，其制式和往后几个世纪里所用的青铜前装火炮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同时为了加大射速，救民军的炮手们还没日没夜的训练，以求把发射火炮的诸多动作变成炮手们的本能。并且还无师自通的采用了分工合作的模式，比如说有人专门装填炮弹，有人专门装填发射药，有人专门清理发射后的炮膛，有人专门把火炮发射后进行复位。一门火炮在发射的时候，足足需要八个炮手。有这么多人分工合作，也就大大加大了射速。不过限制一门火炮射速的除了射击流程繁琐或简易外，还有更重要的就是火炮自身的质量。火炮在连续快速发射后，其炮管连续不断的受到巨大的压力和高温，对炮管的质量要求是相当高的，质量差一些的火炮炮管很容易就炸膛了。除非了战斗的最紧要关头，炮兵们会完全不顾及是否会炸膛外，平日作战，尤其是目前这种只是压制性的射击任务里，炮兵们为了保护火炮，会大幅度降低火炮的射速。往往五六分钟才会开一炮，而连续打上半个时辰后，还会停上半个时辰。因此莱州府城外的救民军火炮，总是间隔一阵就打几炮，但是这种断断续续的炮击却是没完没了，从中午时分一直持续到了午后临近傍晚时分，而城墙也是因为受到持续不断的炮击而受到了不轻的损毁。救民军的炮手们自然是不会乱开炮的，更不会东打一个点，西打一个点，他们都是专门盯着一个地方打。而且三百多米的距离，完全是在这些火炮的有效射程之内，命中率可以控制在一个相当可观的范围之内。城墙的同一个地方持续受到炮击，这次数多了，自然也就会出现比较严重的损毁。比如靠近东城门楼北侧，其中一段宽度不过五米的城墙，从炮击开始就被救民军的两门火炮集中射击，从中午一直被打到傍晚时分，中弹无数，城墙下落下的炮弹几乎可以堆成一个小山头，而这段城墙也是因为遭到集中式的炮击，先是外墙脱落，然后墙体出现裂痕，最后开始小范围的坍塌。虽然说还没有完全坍塌，但是继续被这么炮击下去的话，坍塌是早晚的事。这种情况让城内守军大为恐慌，但是城外的救民军的将领们却是有些不满意。这都打一下午了，前后打出去的炮弹都有几百发了，竟然还是没有能够摧毁敌军的城墙。这让李大虎他们不由得想起了炮兵营里的那些八百斤重炮了。“这些五百斤的火炮威力还是太小了啊，如果我们有几门八百斤的火炮，这一下午下来，早就把他们的城墙给轰塌了！”

副兵团长兼任虎贲千卫指挥使孙玉秀如此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