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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最终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让程万里和听云都深信不疑。
说完了这件事情,张司九飞快岔开了话题:“今天,周郎君他们问我,能不能选个时间,将孩子剖出来。我拒绝了。”程万里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个事情,一时之间整个儿惊住:“这也行?”
听云若有所思:“不过,这件事情其实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情况不紧急,是可以的。但不能答应。”
张司九神色肃穆:“我们知道什么时候是可以操作,什么时候情况危险根本顾不上这个,但他们却不会知道。而且一旦传开了,只会有更多的人,把主意打到这个事情上来。到那个时候,他们是很可能会牺牲产妇的性命来办这件事情的。”
“这样一来,原本可以顺产,母子平安的,却变成了只有孩子能活下来。”
张司九看一眼程万里:“老程,这种事情绝对不能答应。你说呢?不仅现在不能答应,以后收徒弟,也要让他发誓,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程万里一下跑偏了:“以后你要把这个本事传下去?”
“为什么不传下去?”
张司九疑惑的反问他:“你难道不觉得,你也应该多收两个徒弟,为咱们医学发展做贡献?大夫还有嫌多的?”
程万里激动起来:“肯定要传承下去!这是好事!今天这个接生,让我明白,只要咱们技术够精湛,那病人就多了活路!尤其是这种生不下来的!”
听云也有些激动:“那我能学吗?”
“当然能了。”
张司九也挺迷惑:“你难道不是因为想学才跟来的吗?难道真为了做好事?”
她警惕的看了听云一眼:“你说了不收钱的!这些钱,我得先还给元鼎!”
杨元鼎笑着说了句:“都说是赞助了。以后反正再有人要买,记得找我啊。还有,用过的器具,衣物,我也进行统一的回收,毕竟都是可以再利用的。每次使用给钱就行,这样比直接买便宜。还划算。”
张司九默默地给杨元鼎的商业头脑竖了个大拇指:用最小的成本,做最长久的生意,高啊! 听云也笑着解释:“不要钱,肯定不要钱。”
程万里眼看着话题跑偏,拉都拉不回来。 最后只好问了句:“九娘,为什么还要穿专门的衣裳,戴面巾呢?还有你手上为何也要戴手套?”
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就是程万里今天不问,张司九也是打算跟他找个机会提一提的。 现代医学最可贵的是什么? 是无菌环境理论。是消杀理论。 只要保证环境的干净,那么对于医疗来说,就会变得轻松许多——首先,许多病都会减少甚至消失。其次,外伤手术的成功率,也会大大的提高。 所以,张司九就把所有原因都通俗简单的讲了一下:“我们自己的衣裳,又是在外头跑,又是在那儿坐,衣裳上肯定沾了许多看不见的灰尘,甚至脏东西。如果接触到了病人伤口,总归是不好的。但穿上这种提前蒸煮,晾晒的干净衣裳,那是不是感觉上都要好很多?要干净很多?”
“口罩更是。咱们说话时候,肯定有唾沫喷出来,万一这个唾沫飞到了伤口上呢?想想也不是很干净。”
“至于手套,那就是出汗问题了。手术要这么长时间,我们肯定会出汗的,汗液进入伤口,想想也不干净吧?而且直接用手接触病人血液,万一病人有什么病,我手上又刚好有什么看不见的伤口,那不是也容易把病传染给我?”
“还有帽子,也是怕头皮屑,虱子啊,灰尘啊,甚至头发掉进伤口里。”
“伤口越是保持洁净,不接触其他东西,更容易愈合。不容易肿胀流脓。对吧?”
张司九看着程万里已经隐隐开始恶心的样子,微笑:“再说了,这样一穿,看起来是不是就感觉可信度高一点,感觉我们很擅长很专业的样子?”
听云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程万里呼出一口气:“你说得很有道理。”
医生的防护,不仅是对病人的保护,也是对自身的保护。 所以,很有必要。 张司九笑眯眯的看着程万里,递过去一锭银子:“老程,今天辛苦了。”
然后她自己留下一锭银,剩下两锭直接给了杨元鼎:“这是你的费用。这一次,是头一次,许多器材也是你掏钱的,还有衣裳这些,成本太高了。我这个钱,也是买钳子剪刀的钱,下一次,再用你的东西,你就要明码标价了。这个钱,咱们直接问产妇家里要。”
手术费是手术费,医疗器具费用是医疗器具费用,药钱是要钱,这些是分开算的。 鉴于第一次,所以就不仔细算了,当然,张司九知道杨元鼎肯定也是吃亏——但她有这个信心,让杨元鼎将来能回本,所以就心安理得占了这一次便宜。 张司九都这样说了,杨元鼎就灿烂一笑,大大方方接了过去:“好。下次我定个价格。”
程万里也收下了。那些药也要不少钱的。 张司九把那块银子放在钱包里,往怀里一揣,顿时感觉沉甸甸的一小块。 她伸手按上,忍不住“嘿嘿”笑了:好多钱啊!发财啦! 杨元鼎把张司九送回家去,这才又拉着程万里他们回县城。 陈斗尽职尽责的驾车,一点怨言都没有。 徐氏和招银都在家了,徐氏正处理食材呢,只不过张司九不在家,她就频频看门口。 直到听见张司九叫她,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声音也扬起来:“九娘回来啦!”
把手随便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徐氏就从工作间出来,笑盈盈的看张司九:“怎么样?接生顺利不顺利?”
张司九点点头:“挺顺利的。比我想象的顺利。”
至于钱,她没掏出来给徐氏。这个钱,她留着有用的。 徐氏也没要,像是根本没想起这一茬,连连点头,只问张司九:“饿不饿?渴不渴?你奶奶在灶里给你留了饭。”
杨氏从火炕那屋里探出头来,“在这个灶膛里!”
那边熄火了就没续,自然不保温,所以杨氏特地留在了烧炕这个锅里。 张司九掀开锅盖一看,就看见一大锅热水上,用竹撑子架着,端端正正放了个碗,碗里是半碗饭,半碗菜。 只不过,在锅里温了这么久,色香啥的都没了,只剩下了一种家庭的温暖,在默默地散发着香气。让人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